VI(第6/18页)

“现在怎么办?”

“我要回实验室,好好想想。”

“我能陪你到死亡之间吗?”

“悉听尊便。”

俱毗罗同阎摩一起回到那里;阎摩思考期间,俱毗罗仔细查看了业报大师的数据带索引,那是在最初用心理探测器做试验时留下的,如今已弃置不用,而且并不完整;只有业报大师保存着迄今极乐城中所有人的数据带。这点俱毗罗很清楚。

在韦德拉河岸的肯塞,人们重新发明了印刷机。同一个地方还在进行复杂的下水管道试验。两位高超的神庙艺术家也出现在这一场景中,一个老玻璃匠打磨出一副双光眼镜,并且还在制造更多同样的东西。所有迹象都显示出这个城邦国家正经历一场文艺复兴。

梵天决定,该对推进主义采取行动了。

天庭纠集了一支远征军;在与肯塞比邻的城市中,神庙向信徒发出呼召,要他们准备好参加圣战。

毁灭者湿婆的三叉戟不过是个象征,他真正信赖的武器是别在自己身侧的那支火杖。

跨坐于黄金马鞍之上,脚踩白银马刺的梵天,带着一柄剑、一个法轮和一把弓。

新楼陀罗拿起了自己前任的弓和箭囊。

魔罗大人披着一件微微发光的斗篷,不断地变幻色彩。谁也看不出他带着何种武器,驾着怎样的战车,因为无人能够长久地注视他,否则便会感到天旋地转,感到幻王周围的一切都在改变形状。人们唯一能看清的是他的马,它们口中不断滴下鲜血,无论落在哪里都会激起一股青烟。

最后,从半神中选出了五十位参加这场圣战,他们仍在奋力调教自己的神性,个个都急于增强法力,想要通过战斗赢得奖赏。

奎师那谢绝了参战的邀请,到卡尼布拉森林中吹起了笛子。

他发现他躺在极乐城后一座长满青草的小山上,瞭望着繁星密布的天空。

“晚上好。”

他转过脸来,点了点头。

“你过得如何,好俱毗罗?.”

“还不错,迦尔基大人。你呢?”

“相当好。你带了香烟吗?”

“它们从来都离我不远。”

“谢谢你。”

“火?”

“是的。”

“在迦梨夫人把佛陀的内脏扯出来之前,果真有一只灰冠雀盘旋在他头顶吗?”

“还是让我们谈些更愉快的事吧。”

“你杀死了一个弱小的梵天,却使一位强大的梵天有机会取而代之。”

“哦?”

“你杀死了一位强大的湿婆,现在一股同样强大的力量取代了他的位置。”

“生命中充满变化。”

“你希望由此得到什么?复仇吗?”

“复仇不过是个假相,是人称‘自我’的那个假相的一部分。人从未真正生活,也不会真正死去,他不过是‘绝对’的映像罢了。谁能杀死这样的东西?”

“但你干得倒还不错,即使如你所言,这不过是一次重新排列。”

“谢谢。”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答案,而不是你的宗教小册子。”

“我打算消灭天庭的整个统治阶级。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同世上所有的好意一样,铺就的是通向地狱的道路。”

“告诉我你这样做的原因何在。”

“只要你说出自己是怎样发现我的……”

“很公平。现在说吧,为什么?”

“我认为倘若诸神不存在,人类的生活将变得更好。倘若我能将他们全部处理掉,人们便无需再畏惧天庭的愤怒,重新开始拥有很多东西——例如开瓶器和可以用上开瓶器的瓶子。这些可怜的傻子已经被我们压制得太久了。我希望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自由,让他们能够建造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即便没有自由,他们仍然活着,活着,持续地活着。”

“有时是的,有时并非如此。神灵也一样。”

“你大概是世上最后一个推进主义者了,萨姆。没人会想到,你竟然也是最致命的那一个。”

“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感到萨姆本来会是最大的嫌疑对象,唯一的问题在于,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