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陨落(第28/60页)
“我们像所有岛民那样长大,没有什么特殊的,直到赢得了飞翼,岛长们仍然觉得我们只是他们的隶属物,我们穿上飞翼以后,跟岛长拥有平等的权利,但那种平等实在是太脆弱了。我们可能会在下一次的竞赛中失去飞翼,然后重新变成一名弱小、低等的岛民。
“在东方群岛,在恩伯,还有大部分的南方群岛,甚至某些西方的岛屿——那些世袭岛长的地方——他们只尊重飞行者家庭出身的飞行者们,他们或许不承认,但是他们蔑视我们这种通过自己努力和竞争赢来飞翼的人,我们单翼们。他们仅是在礼节上跟我们表示平等。而一直以来,他们控制我们,把我们当奴隶一样买卖,命令我们去做任何事情,就像喂食一群传信的鸟儿一样打发我们。好吧,我要做的就是给他们点教训看看,让他们改变这种态度。我们不是他们的奴隶,我们绝不屈服于去传递那些我们不愿传递的消息,那些致命的战争信号、最后通牒,那些会给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朋友和其他无辜的人带来毁灭的战争信息!”
“可是你不能这样去做,你无法选择,”玛丽斯打断了她,“你不能——传递信息的人不应该涉及信息内容本身。”
“那是你们飞行者多年以来自我欺骗的传统,”泰雅说,她的双眸里充满了怒火,“但是,传信者显然是必须承担责任的!我有大脑,我有思想,我有良知和道德,我不能假装我自己没有!”
蓦然间,如冰冷的海水冲出了闸门,“这些与我无关”的念头战胜了玛丽斯的其他念头,除了愤怒和痛苦,她什么也无法感到,为什么她要为飞行者的义务做争辩?她已经不是飞行者了,她看向埃文。“如果你想从这里脱身,我们最好快点走。”她沉闷地说。
他一只手按着她肩膀,冲玛丽斯点头,然后转向泰雅。“只是轻微骨折,”他说,“现在伤口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你只是需要休息,不要做任何剧烈运动,否则支架会移位。”
泰雅咧嘴微笑,露出她血污的牙齿。“比如——越狱?我可没这样的计划,不过你最好告诉岛长,这样他的警卫员就可以别用大棒子来给我按摩了。”
埃文敲门叫警卫,几乎立刻就听到拉门闩的声音。
“再见,玛丽斯。”泰雅叫着。
玛丽斯犹豫着走向门口,突然转身。“我不相信岛长胆敢对你怎么样,”她认真地说,“他必须让跟你同等的人来判决你,不过我认为飞行者们不会友善地对待你,泰雅。你的所作所为太危险,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震撼——事实上对所有人而言,都是。”
泰雅盯着她。“而你的所作所为呢,玛丽斯?我想这个世界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另一次变革。我知道我所作的是正确的,哪怕我失败了。”
“也许这世界已经准备好接受一次变革,”玛丽斯固执地说,“但是这是我们应该去做的变革么?你只是用谎言取代了威胁,你认为,飞行者作为一个整体,会比岛长们更加智慧和高尚?他们有这个能力去承担选择信息的责任么,去判断哪些应该接受,哪些应该拒绝?”
泰雅坚定地回望她。“如果重来一次,我仍然会这么做。”她说。
他们回去的路似乎很短,岛长仍然在通风良好的会客室等着,目光非常锐利,似乎在他们脸上寻找愤怒或者恐惧的信号。“一次令人遗憾的事件。”他说。
埃文说:“只是锁骨骨折,还有一些淤血,如果供给有营养的食物,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她会很快痊愈。”
“在她待在这里的时间里,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岛长看着玛丽斯,哪怕这话是说给埃文听的,“我已经派杰姆去通告她被逮捕的消息了,真是个不讨好的任务——飞行者们没有领导人,也没有组织——那样的话事情会简单很多。况且这消息还得尽量传到更多人耳朵里,还得及时。不过肯定没问题,杰姆为我飞行多年,她的母亲为我的父亲飞行,至少他是我能指望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