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陨落(第25/60页)
“不,不,不,赛蕾拉——我不能忍受。也许你是对的,我的所作所为是个错误,但是我也想过这些,而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无法忍受那种痛苦,我会疯掉。你不知道的——我无法忍受看着这么多飞行者在我周围,在空中快乐地飞翔,而我又如此深刻地明白我无法再次加入他们,就这么一直地被提醒我失去了什么。我不能,没了我,木翼学院一样能继续存在,可我不能回到那里。”她顿住,身躯颤抖,因为恐惧和强烈的情感,因为又一次想起了她那无法弥补的缺憾。
赛蕾拉站起身,握着她的手,直到颤抖过去。
“好吧,”她柔和地说,“我不会逼你,我没有权力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可是……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或是以后你有了新的想法,我知道,这个位置永远为你留着,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再多提这件事了。”
第二天,玛丽斯和埃文起了个大早,在一个森林小屋里消磨了一早上,面对一位生病又脾气暴躁的老人。巴丽也起来了,在初露的晨曦指引下跟着他们,她的父亲仍在沉睡。在让老人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微笑的弧度方面,她比他俩都幸运。玛丽斯很高兴,她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很沮丧,几乎完全无法解决。病人的抱怨和牢骚只能让她更加烦躁。她必须得压制自己冲他大喊大叫的冲动。
“单从他的行事来看,你会认为他已快死了。”当他们往回走的时候,玛丽斯如此说。
小巴丽奇怪地看着她。“他确实是。”她小声地说着,寻求支持似地看着埃文。
治疗师点头。“孩子说得对。”他暴躁地说,“症状已经很明显了,玛丽斯。难道我跟你说的你都没听么?巴丽去得晚都比你更敏锐,我敢打赌他不会活过三个月。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会给他泰西斯?”
“症状?”玛丽斯感到迷惑和局促,她对埃文告诉她的症状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可是要应用这些知识就太难了。“他抱怨他的骨头疼,”她说,“我想——他只是老了,不管怎么说,老年人通常都……”
埃文发出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巴丽,”他说,“你是怎么知道他快死了?”
“我注意到他的手肘和膝盖,就像你教我的那样,”她热切地说,为自己能从埃文那里学到的东西骄傲,“它们长瘤了,还变得很硬,还有他的下颚也是,在鬓须的后面。还有,他的皮肤变得冰冷,他还有肿块,对么?”
“是的,肿块,”埃文愉悦地说,“如果是小孩子的话能够痊愈,可是成年人不行,绝对不行。”
“我……我没注意到。”玛丽斯说。
“是的。”埃文说,“你确实没注意到。”
他们沉默地前行,巴丽开心地蹦蹦跳跳,玛丽斯感到极度疲惫。
在空气中,有着微弱的春天气息。
跟埃文一起走在拂晓清净的空气中,让玛丽斯精神高涨。等在这次旅途终点的,是岛长无情的冷酷,但是太阳已经升起,空气清新,微风在她斗篷里穿梭。路边黑色的腐殖质泥土里,红蓝黄各色的花朵像珠宝一般镶嵌在灰绿色的苔藓中,鸟儿飞快地闪过天空,在树丛中穿梭歌唱。在这样的日子里,活着,并且能自由地活动,将是一种莫大的愉悦。
在她身边,埃文一直沉默,玛丽斯知道他在为让他们出门的消息而费解。天还没亮,他们就被门外的砰砰声闹醒了,岛长的飞奔者气喘吁吁地告诉他们岛长立刻需要一个治疗师,在他的要塞里。他不能说更多,他也不必知道更多——就知道有人受伤了,需要治疗。
埃文正在暖暖的被窝里,非常困惑,他白色的头发竖起来,就跟鸟窝一样,他根本不想去任何地方。
“谁都知道岛长有自己的专属治疗师,为自己家人和奴隶服务的。”他抗议道,“为什么他就不能处理这些紧急情况?”
显然,飞奔者除了消息以外一无所知,他看起来很困惑。“治疗师,雷尼,最近,已经以……叛国罪被……关起来了……涉嫌叛国。”他用低软,喘着气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