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集(第4/10页)
刚才的那两个带口罩的男人把被单两头用绳子系紧……
被单的一头露出一张纸片,上面用毛笔写着“221”“198”……她们活着死去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数码……
一个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医从一排尸体最后一名身边站起,利落地摘下胶皮手套,扔到地上。
一个又矮又壮实、穿着不合体旧军服的日本中年妇女(慰安所女主管) 手里拿着一本名册,用一支笔在名册上圈画。她神情认真,但不是对待人类那种认真,更像是盘点货物。
男人甲:(日语) 221。
特写:日本女主管手中的笔尖找到了“221”,郑重地画了个“×”,又在旁边写下“1941.4.15”。
男人甲:(日语) 198。
日本女主管又画了个“×”,一个生命就这样被勾销了。
男人甲:(日语) 247。
日本女主管:(日语) 嗯?247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日本军医:(日语) 被炮团的一个军曹失手打死了。
日本女主管:(日语) 老是失手可不行,找来这些女人多不容易?死起来倒很容易!一死就像春天一场鸡瘟!……
暮色中,一个个长型“包袱”被搬上一辆平板车……
一张芦席盖在平板车上……
江南小镇 黄昏/外
法比顺着青石板街道走来,街道两边都是店铺,也有一些挂日本旗号的店铺和酒肆。日本兵成群结伙地来往。
一个十字路口的把角上,突然刺啦一声,冒起一大蓬油烟,原来是个卖水煎包的小摊。
法比向小摊走去。
他停在水煎包的小摊边上,看着对面一个大门,门框上还依稀可以读出“汇真学堂”几个字。两盏日式灯笼已经昏黄地亮在暮色里。
法比观察到大门和围墙上都拉着一米高的铁丝网,大门一边的岗亭里站着一个持枪的日本哨兵。
他眼睛不离开大门,一手从怀里摸出一张小钞,递给水煎包老板。
老板将四个小包子放在一片干粽叶上,递给他。
正在他扭头向老板致谢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内出来一辆平板车。
法比凝神盯着板车,盯着车上覆盖的芦席。
板车被套上一辆临时牵来的马。男人甲拿出鞭子,正要向马屁股上抽,马已经昏昏欲睡地向前走去……
两个男人惊讶地看着识途的牲口。
男人甲:这个畜牲,把路都记熟了!
男人乙:隔一两天走一趟,蒙上眼睛它都认识坟地……
男人甲:狗日的小鬼子,这样作孽老天爷怎么就看不见?!
男人乙:小声点!
本来看起来已经超越世俗的法比,眼里出现了痛苦和恐惧。
日军慰安所/520房间 夜/内
两只纤细修长的手将床单的一条边沿撕开,一点点地从被单上撕下,使之成了一条布带子。
女人抬起头,撩开披在脸上的长发:从长发下露出形同幽魂的玉墨的脸,曾经象牙般的脸色,如今几乎是银灰的。
这间房间与红绫不同的地方是宽敞一些,墙上贴的花纸也高档一些,并且完好。一扇高高的小窗边,钉了一根粗铁钉,上面挂了一把“KOTO”(日式古筝) 。
门被叩响。
她惊醒一般跳起,扑到门前,插上铁门别。然后她拿出与孱弱身躯不符的矫健和爆发力,冲向一个墙角,打开一块地砖,从下面摸出两条同样的被单边沿。
门外的人叩门叩得更急促了。
她慌忙在墙上挂的日本筝的弦上弄出一串音节,以表示她在弹琴……
然后她一面看着门,一面飞快地把三根布条拧成一股,打成一个活结。
她焦急无比地四处巡视,想寻找一个可以挂绞索的地方……
门外的人还在叩门。
她把日本筝取下,放到地上,将布绳挂在那根颇粗的铁钉上,一个绞索架大致成形。
叩门声激烈了。
门外人:520号,开开门!
玉墨垫起脚尖,钻过绳套……
特写:她的脚尖往上缩起,两脚勉强离地……
特写:铁钉承受不住,被拔了起来,绳子坠落……
玉墨脚一软,颓丧地坐在地上——这是个把所有自杀条件都排除了的地方。
日军慰安所 黄昏/外
门楣上挂了一块简陋的木牌,用黑墨写着“520”。站在这个门口的是原先装殓红绫的两个男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