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第8/11页)
英格曼走出浴室,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不吃那药的。
法比就像没听见。
英格曼开始繁文缛节地穿戴,法比的目光跟着他。
法比:您知道吗?小的时候,我觉得穿什么也不如穿您这身衣服好看。所以我那时候就想,长大了我也弄一身穿上。结果我一穿就发现,衣服还是在人穿。有的衣服让某些人穿,就穿丑了。
英格曼:你不要跟我甜言蜜语。
法比把那些药丸捧起,一手端着茶杯,来到老神父面前。
英格曼看都不看他。
法比也毫不理会老人的倔犟,照样把药丸捧在他面前。
英格曼:你打算捧到什么时候?
法比:捧到你难为情的时候。
英格曼刚要说话,爆发出一阵咳嗽,咳得弓腰驼背,前仰后合……等他略许平静,在椅子上坐下来,法比趁机把药丸放进他手里,他不由自主就范,将药粒倒入嘴里,法比赶紧将茶杯递给他。他喝了一大口水,吞咽了嘴里的药。
英格曼:(喘息着) 一点也不见效……
法比:我看比昨天好一点。
英格曼:昨天咳,几天不还是照样咳吗?
法比:今天跟昨天一样,就证明好一点。没坏下去,就是好了一点。
英格曼:你拿我跟什么比呢?
法比:……跟南京城比。
日军野战医院/孟繁明病房 清晨/内
面色土灰的孟繁明的左臂上插着输液针管,而左臂又被绑在床框上。
他支起上半身,看着输液管子里一堆堆不急不缓地走动的液体,抬起包扎得像一截雪白的棉纱棒子般的断臂,开始拨弄输液针管,想把针管拔出。过分的疼痛使他暂时放弃,躺回枕头上,大口喘气,面色和雪白的枕头比较,更显土灰。
他撑起身体,艰难无比地弯下脖子,用嘴巴去咬输液管子,把针管连同胶布一块拔下来。血液从针孔里冒出。
他再次躺回到枕头上,土灰的脸上亮晶晶地闪动着一层汗。
他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慢慢下地,趿拉着皮鞋,走到门口衣架边,拿起大衣,用一只手穿上大衣,戴上围巾和帽子。他的动作非常轻,显然在试图逃离……
日军野战医院/孟繁明病房 清晨/外/内
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兵坐在孟繁明的病房门口。门悄悄打开。他们呼的一下站起,刀枪就绪。
日本兵甲:(英文) 回去!
孟繁明:(英文) 我要出去一下。
日本兵甲:(英文) 不准出去!
孟繁明:(英文) 这是医院还是监狱?!
日本兵甲:(英文) 都是!
孟繁明看着离自己胸口只有一寸远的刺刀。
教堂/大厅 早晨/内
十三个女学生坐在长椅上祈祷。
穿着讲究教袍的英格曼慢慢走到她们面前,逐一打量着女孩子们的脸,每一次把目光定在一个女孩的脸上,便唤出一个名字:孟书娟……徐小愚……刘安娜……陈宁华……郑小兰……
女孩子们一个个抬起脸看着这张苍老慈祥,但素来缺乏一点生气的脸容。
英格曼:(英文) 我的孩子们,我知道你们面前正在面临什么样的危险。谁会想到,我们这个受美国法律保护的领地,会失去安全呢?不过,我请求你们,千万要坚强。因为事情恶化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恶化的空间了。任何变化,都会是改善。我这就去找国际委员会的领导们,让他们把你们平安带出这里。
刘安娜:神父,不是说,日本兵每天要闯进安全区十多二十次吗?女人在那里也没有保障。
英格曼: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两害取其轻。比较之下,安全区应该比这里要安全一些。实在不行,也许拉贝可以让你们住到他们的私宅里。不管怎样,他家的围墙应该能挡住日本兵。
教堂/大门内 早晨/外
法比把英格曼扶上他自制的黄包车:这不是一般的黄包车。
英格曼:我看得出来。
法比:所以您的手一定要抓紧。
英格曼抓紧椅子的扶手。
法比把一根带子套在脖子上,抓起独轮车的两个把手。
教堂/大门外 日/外
大门开了,站岗的日本小兵把刺刀对准拉着独轮车出来的法比。
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