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第5/10页)
他把水吐在地上,似乎要引吭高歌了。
荷塘边的残墙后 日/外
日本小兵的眼睛从枪后面移开,看法比戏水看呆了。
他看着法比用铁桶舀起满满一桶水,放在三轮车的车厢里,呆呆地目送他骑上三轮车,十分吃力地蹬车远去……
日本小兵如同醒了似的,唰一下站起来,端起枪,追着法比跑去。
南京小巷 日/外
法比蹬车穿街走巷,越来越吃力,几乎蹬不动了。
听见后面一声吼叫,回过头,见一个年轻的日本兵端着枪对准他。
法比的腿脚马上力大无比,蹬着车就跑。
枪响了。
法比埋下头,腰弓得像只大虾米,飞快地蹬着脚踏板。
枪在他左右的墙壁上打出洞眼来……
枪弹打在一个水桶上,水从弹孔里喷出一股喷泉。
他的三轮车一拐弯,突然看到一只绣花鞋和一只血淋淋的脚,他一咬牙从那穿鞋的和血淋淋的脚上压过去。
枪声仍然追在他身后……
南京街道 日/外
枪声似乎远了。
法比仍然不敢回头,龇牙咧嘴地闷头蹬车。
法比的脸: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法比的脚:奋力蹬着脚踏板,似乎每蹬一下都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他回过头,看见弹孔冒出的喷泉,急促地思考了一下,跳下车,咬着自己的袖口一扯,扯下一根布条。他攀上车厢,将布条往弹孔里堵塞,一面堵塞漏洞一面紧张地朝巷子口望去。
那个日本小兵突然从巷口跑出来,现在他跟法比的距离只有十来步远。他将步枪架在肩膀上。
法比跳下车厢,骑到车座上,蹬车就跑。
特写:日本小兵的手指在扳机上稳稳一扣。
只听咔嗒一声——枪膛是空的,子弹打完了。
日本小兵挺起刺刀跑步追来。
法比玩命蹬车。
前面是一个上坡,法比一脚蹬空了脚踏板,三轮车倒退回去……
眼看小兵就要追上法比了。
法比再次发力,拼出吃奶的力气将车蹬上坡顶,然后车顺着下坡飞一样冲下……
已经在下坡的法比回过头,看着那个日本小兵站在坡顶:下斜的阳光中,他尚未完全长成的身体幼树一般年轻……
教堂/院子 日/外
法比的嘴巴吸了一下橡皮管的一头,水从汽油桶里流入一个铁皮桶。
陈乔治拎起装满水的铁皮桶冲进厨房。
教堂/厨房 日/内
大锅的锅盖揭开,一蓬白色热气猛地腾起,露出下面沸腾的水。
大锅前面搁着一个个大碗、茶缸、杯子……
女学生们端着杯子、缸子、饭碗贪婪地饮水,像是饮用琼浆玉液……
教堂/院子 日/外
女人们嘻嘻哈哈地每人端着一茶缸热水,来到屋檐下,用手绢、头巾沾上水,擦洗着脸颊、耳后……玉墨甚至解开了领口的纽襻,用潮湿的手绢擦着脖颈下的一片胸脯。
教堂/大厅二楼 日/内
法比站在一个朝着院子的窗口,看着玉墨的胸口,露出一片洁白的胸脯,她不知道有人在欣赏她,十分自若地享受着热水触碰皮肤的感觉,眼睛里的神色是沉迷的。
法比的眼睛也是沉迷的。这是他为她夺取的水,那样的风险和艰辛,能换取她此刻的这点可怜的享受,他有多欣慰,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样的时刻,这点水比钻石还昂贵。
法比感动在自己的壮举和自己无言的情感表白中。
教堂/院子 日/外
玉墨看见一双黑皮靴走过来,抬起头。戴涛端着一缸子水,微笑地看着她。
她也以微笑作答。戴涛走到她跟前,把自己缸子里的水倒进她的缸子。
玉墨感激地看他一眼,被热水刚擦过的脸颊上升起两团粉红。
他们俩都没有注意到,教堂大厅二楼的一个窗子后面站着的法比。
教堂/大厅/二楼 日/内
法比的脸色阴沉下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戴涛和玉墨。
教堂/院子 日/外
玉墨看着戴涛,视线逐渐移到他左肩的一片干了的血迹上。
教堂/地窖/帘子内侧 日/内
玉墨把一个杯子递给浦生。
玉墨:再喝两口,酒能止疼,多喝点儿保证你好过些。
浦生信赖地看着她,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