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11页)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先生也不要太动肝火。”

“混账东西!”明楼恨恨地扔下这么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梁仲春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电话里只剩下一阵忙音,无辜道:“骂谁呢?活该被开除!”

“谁被开除了?”汪曼春不知什么时候已走了进来,梁仲春回头看着她:“汪处长,你不知道进门的时候要先敲门吗?”

汪曼春冷笑一声,把门关上:“我过来拿行动处有关梧桐路枪击事件的现场报告。”

梁仲春拿出一叠卷宗,“啪”地一声扔在桌面上。汪曼春拿起卷宗有点生气地翻着,梁仲春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阿香端着一碗腊梅粥走出厨房,看见明台被打,不能做什么,只好站在一边哭了起来,而桂姨则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观望着。

明楼愤愤道:“外面的刺客排着队来杀我,家里的孩子们一个一个,明里暗里地跟我作对。都以为我瞎了!小的吃花酒,泡女人,在学校打架斗殴,居然还敢去开大姐的保险箱,吃了熊心豹胆了!还有买卖劳工的,生意都要做到日本军部去了,是不是都想看我怎么死啊!我警告你们,再有人在我眼皮底下胡作非为,我整死他!”

这话说得全无风度大失水准,偏偏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明楼的愤怒,听懂了明楼的暗示和威胁。

原本已经停止的“家法”,偏偏又添了两杖,阿诚的态度似乎在对抗明楼不点名的指责。

“有人想看我怎么死,我偏就越活越滋润,我不做苟且偷生的人!别打错了算盘,吃着我明家的饭,替特高课做看门狗!我就纳闷了,我前脚要去开会,后脚就有人袭击我的车,别让我查出来是谁在吃里爬外。”明楼目光对着受罚的明台,可话却是说给别人听的,“我为汪主席鞠躬尽瘁,还轮不到特高课来指手画脚。”

桂姨在一边看着阿诚,阿诚黑着一张脸不发一言。

明台知道这顿打是打给人听、打给人看的,甚至是指桑骂槐。看着明楼和阿诚,明台愈想愈委屈,也不敢犟,只一味讨饶罢了。

“家法”终于停止。

明楼对桂姨、阿香冷着脸说:“不准给小少爷送餐,饿他一日,让他记住是吃谁家饭长大的!听见了吗?”

桂姨拉着阿香一起应着,看着明台挨打,阿香很是难过,咬着嘴唇不说话。桂姨望了望明楼又看了看阿诚,打个圆场:“先生,大小姐要喝腊梅粥,我和阿香先上去了。”

明楼点点头,桂姨赶紧拉着阿香上了楼。

明楼、阿诚看着桂姨离开了,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了然。

汪曼春端坐在办公桌前,专注看着对面的梁仲春说:“梧桐路的搜捕,没有成效啊。”

梁仲春不紧不慢:“日本人不仅仅让我们在梧桐路察访,而是让我们在武康路、余庆路、衡山路、淮海路全面撒网,我们人手有限,像这种无头苍蝇似的乱碰乱撞,有成效才怪。”

“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梁仲春神秘道:“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

“南云课长被刺的同时,日本陆军医院高级病区遭到刺客袭击,据说目标明确,大开杀戒,血流成河,日本人的血,日本军人的血。”

看着汪曼春脸色骤变,梁仲春明白了:“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南云课长一死,特高课好像不太重视汪处长了。我可不是故意刺激你,日本人看咱们还不像看条狗似的,咱们自己以后要团结。”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别再狗咬狗了。”

梁仲春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秘密文件放到汪曼春面前,她认得这份文件,那是自己交给南云造子的一封信。她伸手要抢,梁仲春用手一挡:“同事之间也要有点风度,给点退路。我知道这是你写给南云课长的揭发信,揭发我走私烟土,公器私用,信是特高课的朋友卖给我的,我就不再拆看了。”说着掏出打火机,当着汪曼春的面把信烧了。

“南云造子的死,我们尽力就行了,别太尽心了。”

“你想告诉我,南云造子死了,我的靠山倒了,76号你说了算。”

“你可以这样理解。”

“我要抓住了杀死南云造子的刺客,或许一切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