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916(第5/6页)
在这个时期,只有一位高级将领较早地理解到了这一点,他就是俄军将领阿列克谢·阿列克谢耶维奇·布鲁西洛夫[77],他在西南战线指挥俄军对抗奥军。另一战线的那些年老昏聩、神经兮兮的指挥官们基本上都放弃了希望,他们都认为德军不可战胜。5月下旬,意大利方面恳请俄军发动一次牵制性攻势,那些将军们摇头拒绝,理由是他们的部队没有他们认为必需的大量重型炮弹。当布鲁西洛夫将军毛遂自荐去发动进攻时,招致了更多的蔑视和否定。但他已经对整个事态进行了通盘考虑。
这次世界大战的一个问题是,各种战争方案之间彼此相斥。如果你试图突破,那就意味着要把庞大兵力和军需补给调到前线。因此,不会有任何突然袭击,开始阶段的大规模炮击也会确保这一切成为现实。但敌军方面也会调动手中的预备队。这样,所有的事物都将被夷为平地,纯粹的炮击优势也许确实能够形成突破。部队随后将以每小时两公里左右的速度步行推进——如果进行射击的话,要更慢——因为每个士兵都不得不携带他们生存所需要的物资,包括挖掘战壕的工具、水,等等。与此同时,敌军将会打造新防线,会通过火车或卡车(或像法国那样,通过公交车)把预备队调到前线。已经饥肠辘辘的马匹,疲倦地在泥浆中向前拖曳着大炮,劳累不堪的士兵在没有校准新目标的大炮支援下发起了又一次攻击。结果就是1915年9月法军在香槟地区以及后来英军在索姆河地区发起攻势所遭遇的情况。取胜的关键必须是打乱敌军的预备队,这意味着要在几个地方同时发起进攻,这样敌军的预备队就会不知道行进到哪里作战。这同时意味着还要近距离炮击,要在相对宽阔的战线发起进攻,这样当地的预备队也一样会不知所措(像凡尔登战役中所遭遇的纵射问题也会得到克服)。这是极为大胆的战略,需要训练有素的官兵。布鲁西洛夫的总部成员不为繁文缛节所累,命令简洁扼要,淋漓尽致地显现出了他们的素质。布鲁西洛夫将军的领导才能在重视士兵全力进行战事准备——建造庞大的地下掩体和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校准大炮方面——得以体现。布鲁西洛夫将军指挥着4个集团军,每个集团军都将发起进攻。
在奥匈军队的防线一侧,一切都那么静谧。在防线的北部,指挥第四集团军的约瑟夫·斐迪南大公正和他的老朋友们在斯蒂尔河上泛舟享乐,谈论着“我们牢不可破的阵地”(一些地下掩体甚至安装了玻璃窗)。当布鲁西洛夫命令最北面的那支集团军于6月4日发动持续4小时的炮击时,奥军方面几乎完全惊呆了。天气干燥多风,奥军的阵地已经干透,他们很快崩溃,溃逃扬起的大片尘雾,遮挡住了进攻俄军的视线。奥军当地的预备队也消失了,被切断联系的部队往往都会轻易地弃战而逃。对于那些进行抵抗的坚固据点来说,布鲁西洛夫将军也制定出合理的战术,即完全忽视它们,督促他的士兵尽可能地前进去打乱甚至切断敌军的指挥系统。这天快要结束时,奥军第四集团军也已经接近崩溃,一封发往维也纳的电报说“全军尽殁,皆成俘虏”。在这种情况下,预备队本应到达前线来封锁敌军冲开的缺口。但在这一点上,布鲁西洛夫将军也找到了应对之策,因为他的其他几支集团军也发动了进攻。而远在南部的罗马尼亚边境地带,奥军还面临着另外一场危机。驻守当地的奥军第七集团军(由可敬的弗朗泽·巴尔丁将军指挥,动用的是匈牙利的部队,其忠诚无可怀疑)发现,他们在普鲁特河两岸的撤退导致了混乱。俄军西南方面军中间的两支集团军,虽没有像其他集团军那样采取突然的、大规模的行动,但也取得了可观的进展。防御者的预备队都去哪儿了呢?他们先是向第四集团军那里进军,随后上级撤回了这道命令,并要求他们回到原地。所有这一切要么是步行在热气腾腾、灰尘满天的公路上,要么是通过运行十分缓慢的列车完成的。结果,预备队要么是根本就没有投入战斗,要么是只有几支小分队参加了战斗。布鲁西洛夫将军率领俄军沿着防线推进了60英里,抓获了35万名俘虏。几乎不必感到惊讶的是,现在,奥军中的捷克和鲁塞尼亚军人的士气确实出了问题,这需要冷酷的普鲁士军士以其坚定的风格来帮助他们克服这道障碍。德军随后要求将奥匈帝国的军队并入德军,这是奥军能够生存下来的代价。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在不久之后就成了奥军真正的指挥官。军队混编有时会降低战斗水平,也使曾经独自拥有一支军队的奥匈帝国很难退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