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滴血(第5/11页)
同一天,奥地利人对塞尔维亚的入侵,从一次失败演变成一次令人感到羞辱的溃退:奥地利军队死伤达到5.5万人,其中6000人被杀死,剩下的部队逃窜过边境线。德军和俄军再次在东普鲁士爆发冲突,这次是在一个叫贡宾(Gumbinnen)的地方,战斗非常血腥,胜负难分。德军后撤,俄军未追击。德军第八集团军指挥官马克斯·冯·普里特维茨(Max von Prittwitz)打电话告诉毛奇,他的部队遭遇挫折,要求撤出东普鲁士。这是一个灾难性的消息,无论是从战术角度看,还是从战略角度看,或是从士气角度看,结论都是一场灾难。东普鲁士是普鲁士容克贵族精英的世袭故土,是德军将领的发源地。把容克的农场留给狂暴寡恩的哥萨克人,这个想法实在令人惊骇。然而,鲁普雷希特再一次向毛奇施压,毛奇没有反对普里特维茨,理由是自己离东普鲁士太远而缺少可靠信息。他没有置疑普里特维茨的决定,没有告诉普里特维茨是应该坚守还是应该出击。
德军在比利时继续勇往直前。在完成了列日的任务后,巨型大炮被转移到西面的纳慕尔(Namur)。纳慕尔有9座与列日的堡垒一样坚固的堡垒,是6条铁路的交会点。德军对纳慕尔进行了连续5天的炮轰,守军投降。然而,德军在纳慕尔留下一个遗憾:德军没能切断比利时军队与外界的联系并将其彻底消灭,而让一部分比利时军队溜到海港城市安特卫普(Antwerp)。为了防止比利时人反扑,切断自己的联络线,克卢克不得不从总兵力中抽调出两个军的兵力加以防范。当然,法国人和比利时人也犯了同样严重的错误,他们没有派遣军队去纳慕尔,丧失了利用纳慕尔的堡垒阻止德军前进的机会。如果能提供足够的兵力,纳慕尔之战有可能成功。不久之后,机会失去了,朗勒扎克被迫在空旷的田野里寻找阻击德军前进的方法。
德军占领布鲁塞尔后,停下前进的步伐,举行阅兵仪式。这是自普法战争以来的第一次。此后,德军继续西进,但向南部偏转,目标是巴黎。一路上,德军留下大量杀戮的痕迹,在抹去政治宣传的夸张之后,世人还是发现了德军滥杀无辜的事实,这些事实让德国人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受到玷污,德国的敌人则利用这些事实作为理由证明反对德国的战争就是拯救人类文明的战争,这些漫长的争论最终促使美国加入反对德国的战争。德军毁灭城镇。他们抓平民做人质,其中有许多妇女和儿童。他们杀死许多人质,而且是用机关枪屠杀。他们甚至杀死牧师(说这些牧师是游击队领导)。他们毁坏文化城市卢维思中特别精美的中世纪大学和图书馆。
德军的暴行是永远得不到饶恕的。不过,他们的行为是可以解释的。一言以蔽之,渊源复杂。在普法战争中,法国游击队给德军带来大量伤亡,当时法国牧师劝说许多人参加游击队。德军决心避免类似的伤亡。他们在比利时遇到游击队时,竟用恶毒的手段拼命打击游击队。德国报纸添油加醋描绘德军士兵如何被比利时居民致残甚至被杀害。德国士兵能读到报纸上的这些故事,他们又气又怕,致使他们发动一轮接着一轮的新暴力。德军的高级军官的思维仍旧被一个老念头顽固地地占据着,这个念头也是驱使他们入侵中立国比利时的动机,这个念头就是:德国正在做生死挣扎,只能采取极端措施。“我们在比利时的推进确实很残忍,”毛奇评论道,“但是我们是在为生存而竞争,那些挡道的人不得不自己承担后果。”
敌人将要到来的消息驱赶着平民向各个方向逃逸,无论是比利时还是法国,无论是德国西南还是东普鲁士,无论是塞尔维亚还是波兰。道路上挤满了逃难的人群,他们带着家畜和任何拿得走的财产,他们驾着马车推着手推车。遇到军队要经过,他们就躲到田野或树林里避让。
8月的中旬就要过去了,欧洲关注的重点是军队的成败,而不是无辜平民所遭受的残暴和痛苦。8月21日,局势发展快得似乎要达到顶点。第二个俄国集团军进入东普鲁士,连续占领德国的城镇。俄国人的计划很明显:两个俄国集团军合围一个德国集团军,用兵力优势消灭德军。如果能做到这点,通往柏林的大道就通畅了,德国只能从长长的西线抽调军队来解救自己。东普鲁士的消息使德皇威廉的精神有些错乱。他走到总部外面的花园中不安地踱来踱去,他在一把长椅上坐了下来,然后让随从的陆军、海军首领也坐下来。这两个人拉过来另一把长椅坐下,他俩显然是为了表示自己对皇帝的恭顺。“难道你们现在就开始蔑视与我坐在一起吗?”德皇大叫起来。面对战争的压力,他开始表现出早期的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