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基础与原理作战行动(第18/19页)
若米尼对拿破仑和查理大公关于研究历史的意见完全赞同。他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他认为,成功地指挥战争不是科学,而是一门艺术。科学在未经证实之前虽然是不确信的,但是科学的目的就在于确定绝对的确信,即科学是通过无数的实验,朝着确定学说这个目的迈进的。科学真理一经确定,就是固定不变的、严密精确的、不容歪曲的。科学的因果关系是定律而不是原理,是不可变更的硬性方针。科学是发现真理,而非传播真理,更无法改变真理。意识则是从其所探索的素材中破茧而出,以永无止境的变化创造新形态。艺术并不像无生命的自然物,只要机械式地复制便能得到类似的效果,它是渗入自由的人类思想并扎根于此。艺术承认原理,但这些原理却不能成为强迫艺术正确行动的镣铐,它们只是当它行动有误时给予向导和告诫。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指导战争就是一门艺术,人的思想是它的源泉,它依此处理各种情况,承认一定的原理,但是除此之外,随着艺术家的天赋以及他所面对的素材的不同,艺术就具备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对于这种尝试,教条地生搬硬套显然是错误的,即使最好的原理,其运用也应该根据具体情况,自由发挥,这就是原理与纯粹规则的区别。
因此,战争准则并不是纯粹的明确的规则,而是寥寥无几的一半原理的发挥和运用。这些战争准则与其说是迫使幼苗无法自由成长的框架,不如说好像是有种子所发出的、形态总在不断变化而本质依然如故的幼芽。我这样说,并不是就承认,这种准则并不存在,或者说它没有多少用处,也没有什么价值。对此,若米尼曾说:
当名将们运用一条准则,按此准则进行机动并取得上百次胜利,是否因为其偶然的失利,便有充分理由全盘否定其价值并怀疑研究战争艺术所获得的效果呢?假如一项理论由于只有总数四分之三的成功率,是否就可宣称它是荒谬的呢?
当然不能,准则本身源于原理,在一定条件下通常是正确的,但我们必须承认每一种情况都有其特点,这就跟一千个人有一千张面孔一样,这个特点对准则的运用会产生影响,甚至使其完全不适用。战争艺术家的技艺在于根据每种特殊情况而正确地运用原理和准则。
我们只能这样,正视我们所提倡的所有战争原理。如果老师没有经过大量实践活动,就将其作为教条,他的作为就成了被拿破仑谴责的那样。从另一角度,那些故意拖延时间直到战斗打响之时才提出见解的人,那些期望着以瞬息的灵感就能取得只有经过研究和思考才能获得成果的人,那些对于制胜原理毫无所知却想赢得战争的人,他们更加愚蠢,因为他们完全无视人类过去所有的一切经验。
请让我引用查理大公一段贴切的话语作为本章的结束:
一位将领往往直到必须立即采取必要措施之时,才得以熟悉其据以做出决定的情况。继而,他被迫迅速进行判断,做出决定和采取行动,其速度之快要求具有一目了然地便能抓住三者的习惯,要求他能够洞察不同作战方式所能提供的结果,并要求他能同时选出最佳实施方案。然而,这种一目了然、便能洞悉一切的洞察力,只有通过深刻研究已经摸清战争本质的人,只有对规则已经精通的人,即只有已将自己同科学结合在一起的人,方能具备。当机立断和确信无疑的才能,只有根据自己的切身经验对已知准则的真实性做过验证并已掌握其应用方式的人,才能具有。一句话,只有在自己的积极学习中预先确信自己判断的正确性的人,才能具有。巨大的成果只有经过巨大的努力才能获得。
伟大的拿破仑说:“在战场上,最为巧妙的灵感往往不过只是回忆而已。”
[1] 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1770—1826),法国元帅,是拿破仑最优秀的指挥官之一,是唯一一个面对西班牙游击队能做到常胜不败的元帅。拿破仑曾称他是最具才干的法国将军。
[2] 即在两日之内集中。
[3] 大家所熟悉的说法就是态势要地。
[4] 除了突然袭击。
[5] 原文为La Mer ne comporte qu'une seule maitres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