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后几天的和平日子(第23/27页)

由于一个我们不久就会明白的简单而充分的原因,德国人并不急子接见那位驻柏林的波兰大使。当时已经为时太晚了。午后一点,也就是收到华沙发来的电报指示几分钟以后,利普斯基就去求见里宾特洛甫,说要传达波兰政府的一个照会。一直等了两三个小时,他才接到威兹萨克的电话,后者代表德国外交部长问他,是作为全权使节还是「以某种其他身份」前来会晤。「我回答他,」利普斯基后来在他的最后报告中说,「我以大使的身份请求会见,递交我国政府的一项声明。」

接着又等了很久。午后五点,阿托利科来访里宾特洛甫,说「领袖迫切希望」元首接见利普斯基,「至少要通过这种方式建立为避免最后的决裂所必须的最低限度接触」。德国外交部长答应把意大利领袖的这番心意「转达」给元首。在这八月的最末一天,为了设法挽救和平,这位意大利大使到威廉街来奔走,这已不是第一次了。那天上午九点,阿托利科向罗马报告说,局势「极为严重」,除非「出现某种新变化,否则几小时后战争就要爆发」。于是墨索里尼就在罗马和齐亚诺凑在一起商议,企图寻找「某种新变化」。他们商量的第一个结果是,齐亚诺打电话告诉哈利法克斯说,除非能给希特勒送去一个「相当大的好处:但泽」,否则墨索里尼就不能出面调停。可是这位英国外交大臣没有上钩。他告诉齐亚诺,目前最要紧的是先通过利普斯基在德国人和波兰人之间建立直接接触。

于是,午前十一点三十分阿托利科到德国外交部去见威兹萨克,告诉他,墨索里尼正在同伦敦方面进行接触,建议以归还但泽为解决德波问题的第一步,但是领袖需要一定的「时间宽限」来完成他拯救和平的计划。在此期间,德国政府能不能接见一下利普斯基呢?

利普斯基要求接见之后足足等了五个多钟头,在午后六点十五分的时候,里宾特洛甫才接见了他。会见的时间并不长。这位大使虽然疲惫不堪,而且心力交瘁,但是举止不亢不卑。他向纳粹外交部长宣读了一份书面照会。昨夜波兰政府从英国政府方面获悉,英国政府曾与德国政府就波、德两国政府进行直接谈判的可能性交换了意见。

波兰政府正以赞成的态度考虑英国政府的建议,并将于未来数小时内对此作出正式答复。「我还声明,」利普斯基后来说,「我从午后一点起就一直在等着要递送这份照会。」里宾特洛甫问他是不是受权前来谈判的代表,这位大使回答道,「目前」他只接到指示要他传递方才宣读的照会,说毕就把那份照会交给了这位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说,他还以为利普斯基是作为「全权代表」前来谈判的。当这位大使再一次声明这并不是他的任务以后,里宾特洛甫就站起来送客了。他说,他将报告元首。

「当我回到大使馆的时候,」利普斯基后来说,「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同华沙取得联系,因为德国人已经把我的电话线切断了。」

威兹萨克和里宾特洛甫之所以询问这位大使的谈判代表身份,纯粹是一个形式,无疑为的是好把他的回答加载记录;因为事实上在中午利普斯基收到华沙拍来的那份照会时,德国人就已经知道他不是如他们所要求的那样以全权代表身份前来的。他们当时立刻就译出了那份密码电报,并将一份抄件送交戈林。戈林把它拿给达勒鲁斯看,并要他火速送给汉德逊,以便让英国政府「尽快地知道波兰的态度有多么顽固」。这是这位陆军元帅后来在纽伦堡法庭的被告席上解释的。戈林在法庭上宣读了当时利普斯基所收到的秘密指示,根据这份指示,这位大使「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进行任何正式的谈判,而必须坚持他「并未受有全权」,他仅仅受命递交本国政府的正式照会。这位陆军元帅在供词中在这一点上大作其文章,妄图说服纽伦堡的法官们,是波兰「破坏」了希特勒为和平而提出的最后建议;而且照他自己说,他戈林本人并不希望打仗,而且为了避免战争曾尽了一切努力。但是戈林的话的可靠性,比里宾特洛甫强不了多少;例证之一是,他竟进一步在法庭上说,希特勒只是在利普斯基于八月三十一日六点十五分来过威廉街之后才决定「第二天入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