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捷克斯洛伐克再也不存在了(第14/15页)

英国大使在三月十八日傍晚递交了英国政府的抗议书。威兹萨克对这位好好先生的态度大不相同。英国现在说,它「不能不认为过去几天内发生的事情是对慕尼黑协议的彻底否定」,并且认为「德国的军事行动」「缺乏任何法律根据」。威兹萨克在写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指出英国照会在这方面并不如法国的抗议那样严重,因为法国照会曾说,法国「不承认德国占领的合法性」。

汉德逊在三月十七日就曾见过威兹萨克,告诉他自己奉召返国,「以备咨询」。而据这位国务秘书说,汉德逊还向威兹萨克试探一些「他可以提供张伯伦能用以对付其政敌的论点——汉德逊解释说,英国对捷克斯洛伐克的领土并没有切身利益。他——汉德逊——所关心的更多的是将来」。甚至希特勒摧毁捷克斯洛伐克的行动都没有使这位英国大使惊醒,使他认清他所奉使的政府的本质,他也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到他所代表的政府这一天发生了什么。

因为,非常出人意料地,尼维尔·张伯伦在三月十七日,也就是希待勒消灭捷克斯洛伐克以后两天,突然感到大梦初醒。这是受到相当大的外界刺激的结果。对希特勒最近这一次侵略,绝大部分英国报纸(甚至包括《泰晤士报》在内,不过没有《每日邮报》)和下院反应都极为强烈,这使张伯伦大吃一惊。更严重的是,议会里许多支持他的人和内阁里他的半数阁员都起来反对对希特勒作任何进一步的姑息。据德国驻英大使给柏林的报告,哈利法克斯勋爵尤其极力主张首相要认清新的形势并且当机立断,改弦更张。张伯伦开始感到他自己作为政府首脑和保守党领袖的地位已岌岌可危了。他改变主意来得非常突然。直到三月十六日晚间,约翰·西蒙爵士代表政府在下院发言时,他对于捷克人的态度还是极其冷酷无情的,整个发言充满了「慕尼黑精神」,因此,据报纸报导,在议会里引起了「罕见的愤慨」。第二天,张伯沦在七十寿辰的前夕,原来预定要在他的家乡伯明翰发表一篇演说。他已经起草好了一篇专谈国内问题而且特别着重谈社会福利的演说。到下午火车开往伯明翰的时候,据法国外交界人士告诉本书作者,张伯伦最后下了决心。他扔掉了准备好的讲稿,很快写下了一份完全不同的演说提纲。张伯伦对全英国而且也对世界大部分地区(这篇演说是广播的)道歉,因为两天以前他感到不得不向下院作了一篇「极其克制、极其谨慎——而且有点失之于冷淡和客观的声明」。他说「我希望在今天晚上纠正那个声明」。首相终于看到阿道夫·希特勒欺骗了他。他重新举出了希特勒的历次保证:希特勒曾经说过,苏台德区是他在欧洲最后的领土要求,他「不想要一个捷克人」,而现在他却食言背信了——「他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人」。现在他们告诉我们并吞这块土地是捷克斯洛伐克国内纷扰的局面逼出来的——如果那里有动乱的活,难道不是从外部煽动起来的吗?这到底是一场老的侵略的结束呢,还是一场新的侵略的开始呢?这到底是最后一次对一个小国的进攻呢,还是会有别的进攻继之而来呢?是不是这在事实上只是想以武力征服世界的计划中的一个步骤呢?我虽然并不准备作出什么新的泛泛的保证,说我国在现在不能预见的条件下将如何行动,但是,如果以为我国由于认为战争是一件无谓而残酷的事情因而已失尽血性,以至在受到挑战的时候也不会尽其全力来同其他国家一起予以抵抗,那就是大错而特错了。对张伯伦和英国来说,这是一个突然的而且决定性的转折。第二天,希特勒就接到机警的德国驻伦敦大使的警告。赫伯特·冯·狄克森三月十八日发出了一份长篇报告,告诉德国外交部,「继续幻想英国对德国的态度无根本改变就错了」。

对于任何一个读过《我的奋斗》,看过一眼地图并且看到德国军队在斯洛伐克的新部署,对慕尼黑会议以后的德国外交行动的风向有些了解的人来说,或者对任何一个曾经研究过过去十二个月中希特勒对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兵不血刃的征服的行动规律的人来说,哪一个小国是希特勒的「时间表」上的下一个目标,是十分明显的。张伯伦,像几乎任何别人一样,也是完全了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