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德国的纳粹化:一九三三-一九三四年(第18/24页)

对于纳粹党总理来说,这是一个极其不利的转折。不仅他继任总统的计划受到了威胁,而且如果陆军接管国家的话,他个人和纳粹党政府也将完蛋。他在当天飞返柏林时,一定考虑到,如果要生存,只有一个办法。他必须履行对陆军的诺言,镇压冲锋队,停止冲锋队长们所要求的继续革命。显然,有着德高望重的老总统的支持,陆军是不肯接受比这个还低的让步的。

尽管如此,在关系重大的六月最后的一个星期,希特勒还在犹豫不决——至少在这一点上犹豫不决:究竟对那些帮了他很大的忙的冲锋队头子们采取怎样激烈的措施。不过,戈林和希姆莱帮助他作了决定。他们已经开列了他们要算的帐,他们要消灭过去和现在的敌人。他们只要使元首相信反对他的「阴谋」的严重性和迅速采取无情行动的必要性就行了。据希特勒最忠实的信徒之一内政部长威廉·弗立克在纽伦堡的证词,最后使希特勒相信「罗姆要发动政变」的是希姆莱。弗立克又说:「元首就命令希姆莱制止政变。」他说,希姆莱被派在巴伐利亚,戈林被派在柏林制止政变。

陆军也在怂恿希特勒,因此对不久就要发生的野蛮暴行也负有一份责任。六月二十五日,陆军总司令冯·弗立契将军命令陆军处于戒备状态,取消一切休假,军队不得离营外出。六月二十八日,罗姆被开除出德国军官联合会——这等于是清楚地预告这个冲锋队参谋长要倒霉了。为了要使得没有人——尤其是罗姆——对陆军的立场抱有任何错觉,勃洛姆堡采取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行动,他于六月二十九日在《人民观察家报》上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表示「陆军——站在阿道夫·希特勒的背后——他始终是我们中间的一分子」。因此,陆军是在要求进行清洗,但是它又不想弄脏自己的手。这件事必须由希特勒、戈林、希姆莱用他们的黑衫党卫队和戈林的特别警察来进行。

希特勒于六月二十八日星期四离开柏林前往埃森,去参加当地一个纳粹党领袖约瑟夫·特波文的婚礼。这次旅行及其目的很难说明他当时是感到有场严重危机迫在眉睫。同一天,戈林和希姆莱命令党卫队的特遣队和「戈林警察」处在准备状态。由于希特勒不在柏林,他们显然认为可以放手自由行动了。

第二天六月二十九日,元首视察了威斯特伐利亚的劳动服役营,下午回到莱因河畔的戈德斯堡,下榻在一个战时老战友德莱森在河畔开设的旅舍。那天晚上,戈培尔到了戈德斯堡,在这以前,他似乎一直在犹豫不决,不知投向哪一边好,事实上,他一直与罗姆保持着秘密联系。这时他终于打定了主意,向希特勒报告了希特勒后来称之为来自柏林的「逼人情报」。卡尔·恩斯特已经动员了冲锋队。恩斯特原来是旅馆茶房,后来又在一家有相公癖者时常光顾的咖啡馆中当保镳,罗姆看中了他,让他当了柏林冲锋队长。他虽然长得俊秀,但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他当时相信,而且在二十四小时左右内死去以前也相信,他遇到了右派的政变,他要高呼「希特勒万岁」而死去。

希特勒后来说,直到这个时候——六月二十九日为止——他只决定要「剥夺参谋长(罗姆)的职务,暂时把他看管起来,逮捕一部分罪证确凿的冲锋队长——而且要向其他队长发出诚挚的呼吁,命令他们回来值勤」。

但是(他在七月十三日在国会中说)——在夜里一点钟,我接到柏林和慕尼黑来的两份关于紧急集合的急电:第一份电报说,在柏林方面,已下令在下午四点紧急集合,五点钟要采取行动,先是进行突击,占领政府各部——第二份电报说,在慕尼黑方面已经向冲锋队发出紧急集合令,在晚上九点钟集合——这是造反!——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作出一个决定——只有无情的流血的镇压也许还能防止反叛的扩大——

清晨二点钟,我飞往慕尼黑。

希特勒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两份「急电」是从谁那里发来的,但是不言而喻,「急电」是戈林和希姆莱发出的。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情况是过于夸大了。在柏林方面,冲锋队长恩斯待所想到的最激烈措施不过是在那个星期六同他的新娘驱车前往不来梅,以便搭船到马德拉度蜜月。至于在南方,冲锋队「阴谋家」集中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