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凡尔赛、魏玛和啤酒馆政变(第3/15页)

至于保守派,他们当中有些领袖在十一月藏匿了起来,另外一些领袖如冯·维斯塔普伯爵则乞求埃伯特的保护。他们的选票虽然有所减少,但是却表明绝没有被消灭。他们改名为德国国家人民党,获得了三百万张选票,四十四个议席;他们的右翼盟友国家自由党(也已改名为德国人民党)得到近一百五十万张选票,十九个议席。这两个保守党派虽然肯定处于少数党地位,但在国民议会中赢得了足够的议席来发表政见。事情也确实是如此,国民议会刚刚于一九一九年二月六日在魏玛开会,这两个政党的领袖就起来为德皇威廉二世以及他和他的将领们领导战争的情况辩护。人民党领袖古斯塔夫·施特莱斯曼当时还没有像后来有许多人所认为的那样变心转意。在一九一九年,他仍旧被认为曾经是最高统帅部在国会中的喉舌——像大家所称的那样,是「鲁登道夫的青年人」——激烈地拥护采取并吞政策的人,狂热地主张进行无限制的潜艇作战的人。

国民议会经过六个月的辩论后于一九一九年七月三十一日通过宪法,总统于八月三十一日批准了这一宪法。从纸面上来说,这是二十世纪所曾经见过的这种文件中最自由和最民主的一个,结构之严密几乎到了完善的程度,其中不乏设想巧妙、令人钦佩的条文,看来似乎足以保证一种几乎完善无疵的民主制度的实行。内阁制政府是取法英国和法国的,拥有实权的民选总统仿效美国,人民复决制则借镜瑞士。实行构思严密、办法复杂的比例代表制和选票名单制,是为了防止选票的浪费,并且使得人数不多的少数派也有权利在议会中享有席位。

魏玛宪法的措词,在任何有民主思想的人听来都是动人而有力的。宪法宣布人民是一国之主:「政治权力来自人民。」凡年满二十岁,不分男女,均享有选举权。「所有德国人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个人自由不可侵犯——所有德国人都有权——自由表示意见——所有德国人都有结社或集会的权利——全国居民都享有信仰和良心自由——」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能比德国人更加自由,没有任何国家政府比德国人的政府更加民主和自由。至少,在纸面上是如此。



一 凡尔赛的阴影

在魏玛宪法的起草工作结束之前,发生了一件不可避免的事,使得魏玛宪法和它所要建立的共和国蒙上了一层阴影。那就是凡尔赛和约的起草。在战后初期动乱不已的和平日子里,甚至在国民议会在魏玛开会以后,德国人民对于他们战败的后果似乎都还很少考虑。即使考虑了的话,他们看来也颇有自信,在按照协约国的要求驱逐了霍亨佐伦王室、「平定了布尔什维分子、着手建立了一个民主的共和国政府之后,他们有权得到一个公正的和约,不是以他们战败为基础而是以威尔逊总统的著名十四点为基础的和约。

德国人似乎很健忘,连一年前的事也记不起来了;在一九一八年三月三日,当时尚处在胜利中的德国最高统帅部曾经在布雷斯特一立托夫斯克强迫战败的俄国接受一个「在现代历史上没有先例和无可比拟的羞辱的」和约,这还是一个英国历史学家在战争所引起的情绪冷却下来了二十年以后发表的看法。这个和约剥夺俄国的领土几乎有奥匈帝国和上耳其加起来一般大,居民五六○○万,亦即其全部人口的三十二%;一/三的铁路线,七十三%的铁矿,八十九%的煤产量,五千多个工厂。此外,俄国还得付给德国六十亿马克的赔款。

一九一九年晚春的时候,德国人受报应的日子终于来到了。协约国未经与德国协商片面规定的凡尔赛和约条件子五月七日在柏林发表。对于一个到最后一刻钟还耽溺在幻想中的国家的人民来说,这是个惊人的打击。全国纷纷举行愤怒的群众集会,对和约表示抗议,要求德国拒绝签字。在魏玛议会期间担任总理的谢德曼叫嚷道:「谁在这个和约上签字,就让谁的手烂掉吧!」五月八日,临时总统埃伯特和政府公开声称,和约条款是「不能实现和不能负担的」。第二天,在凡尔赛的德国代表团照会固执的克莱孟梭说,这种和约是「任何国家所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