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天隔不了一层窗户纸(第14/21页)
明知冯玉祥是装病,蒋介石也不得不当成真的一样对待。除安排阎锡山前去探视外,他自己更是两度偕夫人宋美龄上门慰问,在希望对方不要借机闹事的同时,也想重新弥合双方的裂痕。
由于冯玉祥对会议持抵制态度,编遣会议已很难取得重大进展。白崇禧等人推举阎锡山出面,以阴历除夕将至为由,要求离开南京。
眼见众人都无心议事,蒋介石只好宣布:“那么咱们就休会,我给你们预备专车。”
阎锡山、白崇禧都走了,冯玉祥找来谋士张钫商量今后怎么办。
老天隔不了一层窗户纸,一个编遣会议把各人的真心假面全都暴露得清清楚楚。冯玉祥认为自己和老蒋大概是尿不到一块儿去了,但今后最有可能斗得跟俩乌眼鸡似的人,绝不会是他和老蒋,而只会是蒋介石和李宗仁、白崇禧。
蒋桂暗斗,预示着内战将起。冯玉祥打算学习阎锡山,暂时避开这个旋涡。
冯玉祥的幕僚大多出身行伍,缺乏新型政治理念。张钫毕业于保定军校,是冯氏幕僚中眼界较宽的一个。他就此建议冯玉祥回西北整军经武,“三年不问国事”。换句话说,就是不参加关外乒乒乓乓的打斗,先用三年时间休养生息,“保持西北一片净土”。等有机会再出关问事,到时西北军兵强马壮,若争霸中原,不由得什么老蒋、老阎、老李不服,所谓“风声所树,一切事自然迎刃而解”。
计是好计,关键是眼下如何脱身。冯玉祥在和张钫计议后,想到两个办法:一是借个名义出国;二是直接返回自己的军队。
如果要求出国,蒋介石必然不会同意,毕竟冯头上还套着一个军政部长的官帽。如果要返回军中,以现在这种蒋、冯已经形同破裂的关系,估计老蒋不仅不会答应,还会加重疑虑。
思来想去,冯玉祥还是觉得耍赖最方便。于是他便以不告而别的方式突然离开了南京,直到渡过长江后,才给蒋介石发去一封信请假,理由是:养病。
当蒋介石得到消息时,冯玉祥已经在数百里之外了。
曾被外界寄予极大希望的编遣会议就此无疾而终,除了热闹热闹大家的眼睛,基本上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蒋介石对此嗟叹不已,说:“各省分离分子所控制的军队系抗命不奉命,仍为新政府未能解决之严重问题。”
冯阎李,只有李宗仁还留在南京上班。这是因为新桂系跟冯阎不同,其地盘皆另外有人掌控——两广有李济深、黄绍竑,两湖有胡宗铎、陶钧,就连北方的唐山、山海关还有一个白崇禧。这些地方,李宗仁都用不着亲自坐镇,非但如此,他长住京师,还能起到打听内幕并暗中掌控的作用。
编遣会议是冯玉祥第一个搞砸的,也让蒋介石对冯玉祥有了新的认识,只是以蒋军彼时的实力,实在奈何西北军不得。冯玉祥离开南京后,老蒋便想缓和与李宗仁的关系,用蒋、桂联手的方式来合力对付冯玉祥。
李宗仁固然不乐意冯玉祥,但比之于冯玉祥,他更不喜欢的恰恰是老蒋,因此他不但不肯接受这一建议,还反过来劝老蒋要对冯玉祥“感之以德”,说假如老蒋肯这样做,冯玉祥“必能接受中央的领导”。
蒋介石哼了一声:“冯玉祥自命老前辈,他会服从我们吗?”
李宗仁说服从不服众是一回事,能不能对付是另外一回事:“冯玉祥一人易对付,但是冯氏统兵十余万,他下面的每一个统兵将领都是一个冯玉祥。一个冯玉祥容易对付,无数个冯玉祥就难应付了。”
接着,李宗仁又打了个比喻,说冯玉祥今日的作用,就像穿制钱的绳子一样。有绳子在,制钱一提即起,如果绳子断了,钱便会撒一地,再捡起来就麻烦了。
知道李宗仁不愿合作,蒋介石只能知难而退。这时的新桂系势力自岭南横贯长江,蜿蜒以至燕蓟,宛如一条长蛇一样俯瞰华东,处于全盛时代的他们确实不需要,也不屑于看老蒋的脸色。
正因为势力发展过快,其实从很早开始,新桂系就有些找不到北了。
借力打力
当初,为了与李宗仁携手北上参加善后会议,蒋介石曾在武汉绕了一圈。在李宗仁举办的欢迎宴会上,新桂系位于两湖的将领夏威、胡宗铎、陶钧均摆出一副傲慢姿态,借故不肯出席,给老蒋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