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强者才有机会生存 (上高会战)(第8/11页)
有一失即有一得,在国民党军队系统中,向有“黄袍加陆帽”一说,即黄埔生后来又得陆军大学文凭的,升职上具有优势。回到一线部队后,余程万的上升势头很猛,为王耀武所倚重,而且这位大器晚成的将领也确实做到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三五部队”中,五十七师善守的威名就是从余程万时代开始叫响的。部署防守时,余程万很巧妙地利用了地形特点以及旁边五十八师协防支援的优势,每次都非常大胆地只调用一个团防守正面,每当这个团疲惫或面临被打垮的危险时,他就立即把另外一个团顶上去,全师四个团,轮番接替,这样便能够最大程度地增强手中兵力的使用效率。
明明上高城已经近在咫尺,却可望而不可即,无法靠拢一步,日军第三十四师团陷入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其攻势也愈加猛烈和疯狂。
在日军不顾一切的冲击下,部分阵地被突破,下陂桥阵地险象环生。余程万、张灵甫的师指挥部都设在镜山一侧的山腰里,与下陂桥要隘不过一步之遥。眼看镜山亦可能不保,军部的气氛也格外紧张起来。
指挥所里的电话咣咣咣地响个不停,指挥官们根本无法安静休息。王耀武已经熬了几个通宵,整个下腭都红肿着,他的食指和中指因为一直在地图上点来点去,甚至已经磨破皮流出了血。
面对前来慰问的地方民众,王耀武尽管声音早就嘶哑,但仍特别坚定地告诉大家:“敌人为了攻下镜山,打破缺口,不惜任何代价,那么我们也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死守镜山,绝不让敌人前进一步!”
我不怕敌,敌便怕我,王耀武明示余程万:“必须固守上高,丢了北城就枪决。”
赏罚严明,是王耀武带兵打仗的主要特点,在这方面,他向来说到做到,没有丝毫打马虎眼的余地,不会说今天讲了要你脑袋,明天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余程万没有选择,他亲率师军士大队冲上了前线。
后发制人
军士大队与军士训练班有所不同,军士训练班是从新兵中选苗子,军士大队却是从老兵中挑尖子,成员大多是连队中的班长、副班长,准备集训后再分发至各连队当下级军官。因此军士大队不同于一般连队,显得特别精壮,当这些久经战阵、训练有素的老兵端着刺刀杀上去的时候,其凶猛程度绝不逊色于以冲杀劈刺见长的日本兵。
“短兵始相接,长刀映日光”,天空中飘洒着血雨,没有人能够逃脱,只有最强者才有机会生存并继续战斗下去。下陂桥阵地三次失而复得,阵地前堆满了日军的尸体,而伴随着每一块阵地的收复,五十七师运下来的伤员都络绎不绝,这些伤员十之六七受的都是刺刀伤,足见近战搏杀的激烈程度。
在另一侧,五十八师防守的白茅山阵地也一度被日军攻取,张灵甫在率部反击后又予以夺回。
下陂桥核心阵地争夺战是上高会战中的焦点战斗,仅仅一天下来,敌我双方伤亡人数就达四千人以上。至3月24日上午,尽管日军第三十四师团伤亡惨重,但仍无法前进,只能望上高城墙而兴叹。
大贺决定发动最后一次总攻。日军第三飞行团也倾囊助阵,出动一百架次飞机,对下陂桥阵地和白茅山阵地进行反复轰炸,投弹多达一千七百余枚。仅在下陂桥对面一座方圆仅数十丈的小山头上,就落下了一百六十余枚炸弹。
日军过度频繁的冲击,使得“老三部曲”之间几无间隔,炸弹和炮弹伤敌伤我皆有可能,“阵地战中的运动战”也不可能再顺顺当当地实施了,双方都把注意力放在阵地的争夺上,确实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的程度。
在七十四军的前沿阵地上,战壕挖了又被炸平,炸平了又重挖,作为防守阵地的整座山头都几乎被炸弹和炮弹翻了过来,看上去好像耕牛犁过的田一样。只是此田非彼田,其间泥土与血肉相互搅拌和渗透,令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当支前民众来到前沿阵地时,他们看到活着的士兵正在抢挖战壕,每个人脸上不是烟尘就是鲜血。山头上的草石树木都被炸到粉碎,虽然尚有几棵侥幸没有被炸倒的树木,但也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和大枝丫。枝丫上牵挂着被炮弹炸起的衣带破布,在早春寒风中摇摆,此外还有残肢断手,甚至是血淋淋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