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次攻击马特峰(第7/11页)
梅勒斯首先让雅各布斯担任他排里的副排长,并让罗伯逊接替雅各布斯当班长,罗伯逊原来一直是该班第一火力组的组长。然后,他把所有班长召集到一起,向他们再三交代了作战计划。即使各班的规模都只剩下原来的一半,他还是觉得保持各班原来人员不动的做法更好一些。这样一来,他和雅各布斯手里掌握的班就成了5个而不是3个。
康诺利承当了指挥3排并拔除山梁上的北越军机枪阵地的重任,他紧张万分,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他这会儿真希望自己是个很差劲的班长,而不是一个好班长。他多么希望温哥华仍然跟他在一起。他还希望他手下没有那么多的毫无经验的新兵。他更希望自己能够活着回家。
梅勒斯注意到了他的反应。“骗子,我知道你能够胜任。不然我就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康诺利停止了咽口水,但是当梅勒斯简短地交代完任务后,科特尔却开口了。“我干不了,”他说,“我不会接管骗子的班。”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他。
“叫我胆小鬼和混蛋好了,但我不想上山去送死,有些发疯的白鬼想要踩着我的尸体爬到将军的位置上。我不干,伙计,而且被踩的也不止我一个。”
没有人责怪他。他的头部受了伤,当天下午本可以乘坐送营指挥部来的直升机回后方去,但是他留了下来。
“好吧,科特尔,”梅勒斯说,“那你想让谁来指挥这个班呢?”
科特尔未料到梅勒斯会有这种反应。他吃了一惊,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赖德。”他最后说。
“去找他来。”
科特尔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气呼呼地向阵地上走去。
梅勒斯在黑暗中能感觉到身边这些缩成一团的人们的恐惧。“可以提出不上山的理由。”梅勒斯说。
大家拖着步子走来走去,眼睛看着地上。雅各布斯开了口。“杰——杰梅因有一次疗养假,他的手臂里——里面有一块碎金属片。”
“拜托,吉克,”梅勒斯说,“在我被打死以前,就叫它一回弹片吧。”其他人都轻声地笑了,“你还有其他能使用那支M-79的人吗?”梅勒斯问。
“我自己用它。”雅各布斯回答。
“很好。”梅勒斯环顾四周,“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一个人说话。
赖德愁容满面地从坡下爬了上来。他的头发被烧焦了,眉毛也被烧掉了,脸上涂满了药膏。“少尉,我听说我们明天要发起进攻。科特尔说每个人都快疯了,他要坐救伤直升机回去。”
“是这样,赖德。”梅勒斯说。
他们等待着这次即将到来的进攻。这次的等待与以往的都不相同,感觉就像是他们已经把生命抛弃了似的。
梅勒斯一直在回想他曾经希望有更多了解的那些女孩。他想起了在波士顿橄榄球俱乐部参加的一次舞会。他和橄榄球队的两个朋友从普林斯顿前往波士顿。他们两人都有女朋友在拉德克利夫,其中一人把自己女朋友的室友介绍给了梅勒斯。那天,他们穿了晚礼服,女孩则穿着长裙。天上飘着温柔的雪花。舞会结束后,他们去了湖边的一所房子,蜷缩在火堆跟前。其他两对慢慢地去了卧室,只剩下梅勒斯和那个女孩。他看出她有点害怕,担心他不过是来自橄榄球队的又一头动物。梅勒斯则担心自己会成为她眼里的傻瓜,因为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们紧张地坐在那里,甚至无法相互交谈,宝贵的光阴就这样白白地浪费了。
梅勒斯现在很想把手伸过太平洋向那边道声歉。他不记得她的名字。她也不知道他此时呆在一个土坑里即将死去。战争打断了生活并把它撕裂开来,所有第二次机会是不存在的,而所有的第一次机会都失去了。梅勒斯也在脑海中再次看到了痛哭的安妮。他们在一起的最后那个夜晚,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她怎么会那样哭呢?他再也无法向她解释自己当时的感受,内心的痛苦,更无法弄清她当时那样做的原因,也无法为自己对她缺乏理解而道歉。他们已经一刀两断,天各一方,根本就没有第二次和好的机会。
接着,他的眼前浮现出自己跟波利尼滚下山坡时的景象,他看到了波利尼头上的那个清晰的枪眼。然后,他又想起了巴斯削他的短计时棍,还有温哥华弯腰对进了空地堡的他和伤疤说“北越佬往那边跑了”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