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9/12页)
“嗯,我父亲去世时留下来的,有支枪让人有种安全感,你说是不?”
“有枪的人都这么讲。可我没枪,不过,我希望有机会能看你打猎。只是,可千万不要把我当成猎物呀。”
“是吗?”她柔声笑笑,把那兔子拎上,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并不说告别,可在感觉上,两个人已经告别过了。礼节性的告别才是真正的告别呢!他相信他们还会相遇。单一海呆呆的看她走了许久,才听到身后连队开晚饭的哨声。哨声温暖而悠长,感觉像母亲唤未归家的小儿。单一海忽然觉得肚子很饿了,他强烈地想念米饭和土豆炖猪排。
孤独的丑者
单一海走近靠团部的那片帐篷区100多米处,就慢下脚来,那里是他的一个禁区。团里的机关和首长全部聚汇在这里。没事,即使散步,他也绝不往这个方向走。潜意识里,他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团里的首长。见一次,他就有一次的沮丧或者压抑。在基层连队的人,最忌首长干扰。而基层团队的首长,又基本上属于家长式的干部,见了你,便要询问你的工作啦、连队的思想啦什么的,等你一五一十地汇报完了之后,他再指示,而那些指示,有时又完全是不适用的,可不执行,又犯忌。所以,单一海能躲就躲,尽可能不出现在首长的视野内。
可刚才,十分钟前,女真打来电话,她的声音在无线电话中温润悦耳,很动听地撞击着他的耳鼓:“……是二连单连长么?我是……哦,就是昨天冲你开枪的那个女真……对,你十分钟后能来这儿么?我们有个小小的野餐,主要就是烤那只野兔,顺带着向你道歉,怎么样?”
单一海稍稍有些惊愕:“在团部么?那儿太显眼了,再说……”他略略沉吟,“连队工作忙,我可能走不开……”
“咯咯咯,到底是个连长,顾虑重重呵!我们这个野餐在团部一里外的松林边上,只有我们卫生队的三个女士,男同志就你一位。我打听过,今天星期五,下午是例行的政治教育,是指导员的事……”
“这……”
“别这啦那啦的。十分钟后,在团部前面的那条小河边我等你。”说完,把电话撂了。
单一海握着电话,半晌未动,嘴里喃喃着……兔子肉,三位女士,他的神经嘣嘣地跳跃开了。他想起出来半个月了,居然没再见过女人。除了昨天见到女真,自己几乎忘了女人是什么样了。他忽然奇怪,自己居然有半个月没有再想起女人。去,他妈的。他想,管它是什么兔子宴还是鸿门宴哪。他揽镜顾影,头发乱糟糟地粘在一起,把鼻子贴到衬衣上使劲嗅,一股强烈的汗臭溢了出来。他用梳子在头上使劲地梳,除了又崩断几根梳齿外,便是把头发扯得生痛。单一海与指导员打了声招呼,上路了。他在靠近连队的山凹内,寻找到了那条小河。女真正微笑着坐在一块石头上等他。她没有发现他。她的两手伸到水流中,一下一下地拂水。女真没戴帽子,头发长长地披到了肩上,有几丝还闪进了水中,她也浑不在意。那种悠闲与孤独让单一海内心一动。他痴痴地看着她,甚至屏住呼吸,不让自己惊动她。他从她的身上,认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那人也有这样的长发,只是没有女真漂亮。只是她……也许真的不属于自己了。单一海痴痴地望着女真,不由长叹一声。
叹息惊动了女真,她抬起头,快活地喊:“呀,你早来了呀,鬼鬼地躲在一边,吓人家一跳。”
“吓人家一跳。”单一海暗暗回味,多么明媚的撒娇啊。他又长叹一声,假装做受委屈似地嚷,“那只兔子放了有两天了吧,肉都酸臭了,你还敢烤?”
“少废话,快走吧!那两个家伙都快馋死了。”
“那她们咋不动手先烤呢?我就这么重要。”
“要会动手,还叫你?”女真轻轻娇叱。
“……哦,敢情是你们几个不会吃,也不会做,把我带来给你当厨师来了啊!”单一海满脸傻傻的快乐。
那片森林仍呈现着原始的古朴。老朽的树枝自然地锈蚀着。新长的松树透着青涩的香气。偶尔有几只蝴蝶在草丛中飞,它们简直是美的化身,轻轻地在草丛中跳舞。这个地方还真不错。单一海驻足对女真说。抬头看到两个女兵欢呼着从草上爬起来,做欢迎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