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战(第14/15页)
“这样你就占了上风。”
“是的,”我说,“而且我有个计划。这种事一般需要陆军专业军士在场,但他们信任我。他们相信我拥有破敌的魔力,因为,你知道,我是阿拉伯穆斯林。”
扎拉身体前倾,姿势和我父亲一样。双眼凝视着我。
“莱斯·陶希德也不傻。他是个原教旨主义者,但不傻。他不会因为我喊他的名字就冲出来。但我知道怎么让他就范。女人。”
“女人?”
“他的女人都在家里,”我说,“在费卢杰城外。像莱斯·陶希德那种守旧派,他们把女人当作狗来对待。如果她们违背男人的意志或是表现出丝毫的个性,他们会觉得整个家族的荣誉都毁于一旦。”
她点点头。
“有个陆战队连占据了莱斯据点前方的一幢办公楼,”我说,“我告诉士兵们我们想做什么,他们都很赞成。”
“你说什么了?”
“莱斯·陶希德,你的女人在我们手里,”我说,“你的妻子和女儿。”
她皱起眉头。“所以他必须出来和你们战斗。”她说。
“我告诉他我们发现她们在向美国士兵卖淫,而且我们把她们带到了这幢办公楼。”
她点点头。“你把这些告诉你父亲了?”
“我把一切都告诉他。我如何大喊,用我业余时间自学的伊拉克阿拉伯语大喊,说我们会在屋顶上干他的女儿,并把她们的嘴对着扩音器,这样他就能听到她们的叫声。”
扎拉抽回她的手,正如我预期的那样。“所以你就是这样战斗的。”她说。她语气中带着蔑视。我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并不开心。
“我不确定能否奏效。但整个排都很喜欢这个主意。我在扩音器后喊了一个小时。我告诉他,他的女儿弯腰祈祷时我们会把鞋放在她们头上。”
“真恶心。”她说。
“我们想好要对他们说什么时,所有人都笑了。陆战队员都踊跃建议,但被我尽数否定。美国人认为最具侮辱性的词是‘婊子’和‘阴道’,但在阿拉伯语里是‘鞋’和‘包皮’等。”
“不用解释,我明白了。”她说。
“结果很奏效,”我说,“他们没有像疯子似的冲出来,但他们还是发动了袭击,然后被一网打尽。”
“我不关心是否奏效。”
“我想说的是,那人的手下听着他遭受侮辱。颜面扫地。整整一个小时。那段时间暴力肆虐。有上百支小股叛军组织,有上百个地方小头目争权夺利。而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他。我告诉他:‘你觉得和我们作战会带来荣耀,但你的女儿落到我们手里。你和我们过不去,就是和你的孩子过不去。你得不到一丝荣耀。’他没有选择。我没看见他死去。我甚至从没见过他。我只是听到陆战队开枪将他射倒。他们告诉我,在那次短暂的自杀式冲锋中,他冲在最前面。”
“我已经明白了。”她说。
“但你无法接受,”我说,“我父亲也不能。他宁可我瞄准他们的脸开枪。在他看来,那要好得多。也更具荣誉感。如果我那么做了,他会为我骄傲。你也会更喜欢我。”
“我希望你什么也没做。”她说。
“我把一切都告诉了父亲。一句接一句的脏话。我说出的脏话。所有我在美国学到的,所有我从他那里学到的,所有他曾对我说过的,所有我能想到的。我能想到很多。”
“我已经明白了。”她重复道。这一次她的语气和父亲那天一样。当时他说:“够了。”但我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说出每一句秽语,每一个脏字。我替他诅咒也诅咒他,用英语、伊拉克语、现代标准阿拉伯语、古兰经阿拉伯语、贝都因俚语。他说:“够了,够了。”颤抖的声音中充满愤怒与恐惧。因为我站在他身前,冲他大声辱骂。他看不见他的儿子,而我——站在他身前宣泄自己的愤怒——也看不见我的父亲。
“你以为我会感到羞愧吗?”我对扎拉说。这时我又看见父亲,听见他在极度震惊下无法说出口的话。他双手颤抖,眼神黯淡。他的胡子已经花白。他看上去老了,饱经沧桑。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扎拉问:“他的女儿们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每当我想起那个男人的死,”我说,“我就会想到那个热迹逐渐消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