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报告(第7/8页)
我对那个小女孩毫无印象,也许是他的幻想。我说:“这个国家烂透了,伙计。”
“没错。”他说。
我很想去见教士,但还是决定去找参谋军士。
“我受不了的不是杀了人,”我告诉他,“而是他的家人都在场。”
参谋军士点点头。
“有个九岁的女孩,”我说,“就像我的妹妹。”
参谋军士说:“没错,是他妈挺别扭的。”他忽然停住,“等等,你的哪个妹妹?”
出征那天我的两个姐妹都在场。妹妹十七岁,姐姐二十二岁。
“我的意思是……”我一时语塞,环顾左右,“她让我想起妹妹小时候的样子。”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我真是无话可说。”于是我再次开口。
“我真的很心烦。”
“知道吗,”他说,“我在第一次派遣结束后看过心理医生。真的有好处。”
“好吧,也许我结束第一次派遣后也该去看看。”
他笑起来。
“听着,”他说,“你不能拿自己的妹妹作比较。这不是一码事。”
“你什么意思?”
“那个女孩是伊拉克人,对吧?”
“当然。”
“所以那可能根本算不上她见过的最可怕的事。”
“好吧。”
“我们到这儿多久了?”
“两个半月。”
“没错。想想我们已经见过多少操蛋的事儿?而她在这儿已经待了很多年。”
我想他说得有道理。但如果你哥哥死在你面前,你不可能无动于衷。
“听着,这还不是费卢杰最残忍的一面。基地组织一度往大街上抛尸,会因为人们抽烟就割掉他们的手指。每个街区都有他们的刑讯室,各种疯狂的勾当,你以为那些孩子看不见吗?我小时候就对街坊邻里的破事一清二楚。我十岁那年,有个女孩被一个男人强奸了,她哥属于一个黑帮,他们把那男的仰面按在车顶给阉了。至少我哥是这么说的。整个夏天我们都在议论这事。费卢杰可比纽瓦克乱[13]多了。”
“我想是这样的,参谋军士。”
“操!这座城市每一天都他妈有爆炸。这座城市每他妈一天都有枪战。这是她的家。一切就在她玩耍的街道里发生。她的精神可能已经错乱到你我无法想象的程度。她不是你妹妹。她不是。她什么都见过。”
“毕竟,”我说,“那是她亲哥哥。每个细节都会让她痛苦。”
他耸耸肩:“直到你变得麻木。”
第二天晚上,提姆赫德照旧在宿舍里玩神奇宝贝,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三十分钟后,我终于开口了。我想给提姆赫德讲讲参谋军士的看法,但他打断了我。
“听着,”他说,“我已经不再想这事了。”
“是吗?”
他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
“是的,”他说,“我已经不再想了。”
一星期以后,一个狙击手击中了哈维的脖子。万幸的是他居然只负了轻伤。子弹仅仅擦到他,如果往右偏四分之一英寸,他必死无疑。
现场没有发现叛军。我们继续前进。我们满腔怒火,杀心大起,却觅不到目标。
我亢奋地双手颤抖,想扯破嗓子喊“操你妈”,在护送途中一路喊下去,直到可以向谁开一枪。我紧紧攥着.50机枪,直到双手发白才放松片刻。如此反复半小时后,怒火渐消,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疲惫。
前行的路蜿蜒曲折,我的双眼本能地搜寻着任何异常的迹象,任何挖掘的痕迹或是可疑的垃圾堆。这一切不会停止。明天我们会再次整装出发。等着我们的或许是爆炸,是受伤,是死亡,或是杀死什么人。我们无法预知。
在餐厅吃晚饭时,哈维撩起绷带展示他的伤口。
他说:“他妈的紫心勋章,婊子们!知道回国以后我能泡到多少马子吗?”
我的头一阵眩晕,赶紧稳住心神。
“会留下个牛逼的疤。”他炫耀道,“女孩们问我的时候,我会说:‘没什么,只是在伊拉克挨了一枪,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到宿舍后,提姆赫德一反常态,没有掏出任天堂DS。
“哈维就是一坨屎,”他说,“装得像个硬汉。”
我没理会他,开始脱迷彩服。
“我以为他死定了,”提姆赫德说,“操!他自己多半也以为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