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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走了?”陈十三听了老鸨的话几乎晕厥。老鸨贫笑道:“十三爷,不是我说你,人家杏花姑娘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可倒好,就是不给一个准信儿。杏花年纪也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只好跟人走啦。”

陈十三感觉好像受了当头棒喝,无力地瘫软下去。

“行了行了,十三爷,我这儿漂亮的姑娘可不少,也不比杏花差,只要有银子,只管挑,只管选。”

陈十三心中无比酸涩,他不怪杏花,只怪自己让她等得太久。

酒不醉人心自醉,在两个姑娘的陪伴下,陈十三一杯接一杯地喝,可杏花的面容却总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哎哟,这不是十三爷吗?”来者是褚兆林,“十三爷,这数月不见,您咋喝成这样?”

陈十三并未喝醉,心头十分清醒。他一见褚兆林,忙招手道:“来,喝酒,咱们一块儿喝,不醉不归……”

褚兆林难得又撞上个吃白食的机会,哪能轻易错过,于是坐了下来,端起酒杯说:“十三爷,我敬您。”

“喝、喝……”陈十三眯缝着眼。褚兆林突然问:“怎么不见杏花姑娘?”

陈十三微微一顿,又自顾自地喝了一杯。

褚兆林是个聪明人,没再追问这事儿,而是打发走了所有的姑娘,压低声音说:“十三爷,有个秘密我可得告诉你。”

陈十三明白他想要什么,当他把银票放在桌上后,他才笑眯眯地说:“警察局之前不是抓了两个日本人吗?知事大人后来下令放人了。”

陈十三趴在桌上一言不发,只是不屑地笑。

褚兆林疑惑地问:“十三爷,您听我说什么了吗?”

陈十三举起酒杯说:“喝、喝!”

褚兆林无奈地摇头道:“看来极叶堂是真快垮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陈十三一听这话,突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你敢再说一遍?我告诉你,极叶堂不会垮,不会垮……”

“好,好,不会垮,不会垮成了吧?”褚兆林甩开手臂,“您先喝着,我有事先走一步!”

陈十三趴在桌上,嘴里还在一个劲儿地嘟囔:“极叶堂不会垮,不会垮!”

卢玉莲整日以泪洗面,但是一面对张六佬,却又换了一副面孔。

“顺儿,快过来跟爹说说话。”张六佬躺在床上喊道。卢玉莲带着儿子走过去,他握着儿子的手,慈祥地说:“天顺,这两天在学堂跟许先生学了什么?快跟爹爹说来听听。”

学堂是张六佬捐建的,许先生是学堂的教书匠。

张天顺乖巧地说:“许先生教我读《三字经》,还有《诗经》。”

“顺儿,快给爹爹念念……”卢玉莲说。张天顺于是摇头晃脑地念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张六佬看着乖巧聪明的儿子,心里自然很高兴,他摸着儿子的头,舒心地赞叹道:“真乖,去玩吧!”他看着儿子轻快地跳着跑出去,脸上溢满着笑容。

卢玉莲看着父子俩,心里半是幸福,半是忧伤。

张六佬突然从身边拿出一个盒子,端详了很久才递到卢玉莲面前。

“这个盒子里装的是爹留下来的极叶图,现在我把它交给你,等天顺长大了,你就把极叶图交给他。”张六佬跟卢玉莲说。卢玉莲望着他消瘦的面孔,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嘤嘤地哭着。

张六佬为她擦去泪水,笑着说:“有什么好哭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乱想,我只是近日来突然感觉自己的记性越来越差,担心某天把什么都忘了,现在把极叶图交给你,你好好收着,千万别弄丢了。”

卢玉莲只是痛苦地摇头,她明白他的心思。

“玉莲,还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希望得到你的支持。”这件事在他心里放了许久。卢玉莲忙点头,他才接着说,“我之前被人陷害离开鹤峰数月,幸得贺老总收留。贺老总待我不薄,目前日本人也打进了中国,正是需要国民大力支持之时,就当我谢恩吧,家里还有些积蓄,我想捐一些给贺老总。”

卢玉莲理解他的所为。

张六佬把手放在她脸上,她附身趴在他胸膛上,泪水打湿了被子。

“玉莲啊,这些年你跟着我,没享过一天福,受苦了!”张六佬抚摸着她的头发,她连连摇头,他双眼空洞,沉声叹息道,“我还说等天顺长大后,要带你们娘儿俩出去外面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