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9/10页)
松川坐在车的后座位上,虽是盛夏之季,窗外景色不错,松川却无心欣赏,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心中在盘算着,到了永吉该如何严刑撬开那个抗日分子的嘴。这个杀人的恶魔,自担任宪兵队长以来,经他亲手处死的反满抗日分子及无辜百姓,不计其数。现在在吉林市范围内,他的名声似乎比酒井还大,每每提起他,人们是咬牙切齿,且又不寒而栗。
车子临近羊角沟,这是吉林市与永吉县中间地带,两面都是山坡,山不高,树木繁生,来往车与人不多,拐过一个弯道,有个老年拉着破车,慢腾腾迎面走来,赶车的是个上年岁老汉。三个日本宪兵坐在开道的摩托车上,并没太在意,只是见牛车占住整个路面,很是恼火,不得不放慢速度,在他们看来,牛车认可掉进沟里,也该把路让开,可这牛车却视而不见,竟然横在摩托车面前不走了,无奈,摩托车与小轿车也停下来。日本兵指着赶牛老汉,叽哩哇啦地大叫着,喝骂着。
那个老汉不急不躁,反嘿嘿地傻笑着,用手指了指耳朵,意思是说自己是个聋子,听不见。并摆手让日本兵把车子靠边,让他的牛车先过去。
一日本兵气急败坏从摩托车跳下来,解开腰中皮带,扣握着,奔向老汉,欲抽打老汉,就在他的手刚刚举起来。老汉的鞭子却飞扬起来,在空中耍个漂亮蛇舞,随即凌厉落下,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那日本兵的脸上被抽得皮开肉绽。
也就随着鞭响,从路两旁壕沟里,窜出十几个短打份的汉子,每人手持两样儿东西,大刀、匣子枪。速迅而又准确地扑向各自选定的目标,只见寒刀闪闪,犹如砍西瓜似的,伴着日本兵惨叫,两辆摩托车上几个日本兵,相继人头落地或倒在血泊中。
再看那个先挨了一鞭子的日本兵,捂住脸,没等反应过来,赶车的汉子飞起一脚,正中日本兵下身,日本兵的手忙捂住下体,弯腰嚎叫,这时汉子从怀里掏出匣子枪,照准日本兵后脑勺,开了一枪,一股污血喷出,日本兵摔倒在地,想叫都叫不出声了。
松川靠坐着,待他睁开眼睛,车门已被拉开了,坐在前座位的司机和日本兵,让几个汉子扯死狗般似的拽出去,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抗,都成了刀下或枪下之鬼。松川还算是个训练有素军人,他自知战刀在车内失去优势,没有拔刀,而是抽出腰间王八盒子,伸举着,刚要勾动扳机,从敞开的车门,侧劈进一把大刀,“咔嚓”,不但王八盒子,就连松川的手也从腕部齐刷刷被砍断,一同掉在车外,松川呀呀大叫,胳膊没等到缩回去,整个人被扯拽出来,摔个嘴啃泥。
赶车汉子走过来,他显然是头儿,命令手下人,在每个日本兵头部都补了一枪,看得出,绝对一个活口不想留下。而后,他又查看一遍,手一挥,带着连皮毛都没伤到的弟兄,还有五花大绑的松川,奔山坡的一条小路,不慌不忙地离开战场。
傍晚,在一处茂密的树林里,有一片小空地,几个人坐在树桩上等待着。
赶牛汉子率人押着松川走来,他向站起来一个男子,举手行了军礼,笑盈盈地:
“报告团长,洪大新完成任务,你要的人我带回来了。”
原来这个赶车的汉子是马明金团的一营营长,洪大新。不用说,团长自然就是掉在松花江里的马明金。
马明金庄重地回个礼,与其亲密下属,不需过多的寒暄。
断去一只手的松川,已失去往日的骄横,不知是因失血还是恐惧,他的脸色蜡黄苍白,尽管他想努力地保持帝国军人的气概,但惶恐的眼神,足表明他如丧家之犬。尤其当他看到眼前的马明金,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睁闭几次,仔细辨认,不得不承认,此人确是马明金。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先从洪大新突然出现说起。
去年六月,马明金率全团主力,绕到吉林市南面,汇同冯占海攻打吉林市,洪大新的一营,防守乌拉街。战役失败,马明金团担负掩护,最后撤向桦甸,洪大新所部,也是边打边撤,退入黑龙江省境内,损失惨重,与马明金失去联系,为保存兵力,蛰伏于山林中,伺机出击。今年四月份,他偶尔从一份旧报纸中,看到马明金被俘的消息,囚在吉林市。抛开上下级关系不说,仅从兄弟间的感情,他发誓要把马明金救下来。稍做准备,他把队伍交给一个信得过的连长负责,他带着十几个人,化装出身,昼伏夜行,来到蛟河一带,很快与老三团打散的弟兄聚在一起,并寻到了常大杠子的儿子常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