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4/10页)

恰好,一个副官进来请示事情。

熙洽找到发泄的人了,大吼着:“滚,滚出去!”

副官吓得身子一哆嗦,慌忙掉头出去。

酒井很会抓住时机的,他又看了熙洽一眼,拿起文件夹欲走。

熙洽脱口地:“酒……酒井先生,你……你别误会,我……”

酒井站下,面无表情,默然无语。

熙洽不但喜怒无常,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示意酒井坐下:“酒井先生,你我相处这么长时间,你还不知道我,就这个臭脾气,来,来,坐,咱们还有好多事儿,要商量呢,对了,皇上来了后,不,关东军说皇上来了后,要组织一些民间请愿团,你看这事儿……”

酒井坐下来,他城府极深,绝不会意气用事的,时常给熙洽一点颜色,这是他做特务的一个惯用工作手段。

溥仪到达东北的消息,很快传开了,只是他的目的和更多的细节,人们还蒙在鼓里。

郑廷贵最初听说,还以为是风传,后来酒井来他家,讲明实情,他才确信是真的,其激动心情,难以用语言表达,站都有些站不稳了,愣怔好一阵子,他想起什么,跌跌撞撞,跑到供奉圣祖爷亲赐的免死牌和祖上血染的黄马褂的屋子,扑通跪倒,连磕了几个响头,喃喃地叨念着什么,可能是大喜过望,有些胡言乱语了,不过,泪流满面,足以表明他的虔诚。

酒井站在一边,他以前就知道郑廷贵有这两件至宝,他想见识一下,郑廷贵不让,说外人多怀好奇观赏之心,那是大不敬的。

郑廷贵饮泪的同进,不忘对身边的酒井断喝:“跪下!”

酒井今日一睹,心中暗笑,这两件东西也只能是郑家的镇宅之宝,以他对中国古董喜爱来看,若拿到市面,卖不出好价钱。

郑廷贵又喊了声跪下。

酒井一怔,慢慢地跪下,他心里知道,圣祖爷与他没什么关系,他是出于对朋友的尊重,才跪下的。

回到客厅,郑廷贵神情还是那般肃穆和庄重,酒井感觉郑廷贵好像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说话、走路,坐在椅子上的派头,与以前都截然不一样儿,是的,他知道他这个老朋友心系大清,思念皇上,梦想复辟,但也不至于……联想到他所敬仰的日本天皇,按说他应该理解郑廷贵,可这绝对是两回事啊。他知道关东军的内幕,也知道溥仪在未来所谓的新国家,与日本天皇没有一点点的可比性,想到这儿,他觉得郑廷贵有些可怜,可悲,也可笑,不过,他不会表现出来。

郑廷贵架着胳膊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你知道我为啥让你随我跪下吗?”

酒井笑着摇摇头,新政府的官员,深知他这个特务机关长和军事顾问的权力,见到他都战战兢兢,可他还是那样笑眯眯,很少呵斥人,尤其对待郑廷贵,用他的话来说,朋友情义是永存的。其实,这正是他多年做特务所练就的本领。

郑廷贵:“我不是让你拜我的祖宗,我让你叩拜的是皇上……”

酒井笑着纠正:“准确地说,是你们大清的皇上。”

郑廷贵正色地:“你这话说得就不在理啊,你现在在哪儿?你现在不是在满洲吗?还有,你当的不是俺们满洲的官吗?现在皇上来到满洲,复位后,那不也就是你的皇上了吗?”

酒井:“老朋友,你理解错了,皇上来满洲,不是来恢复你所说的大清,是在我们的帮助下,建设新国家,所以说,即便他有一天当上皇上,也是你们的皇上,不是我们的,我们有我们的天皇。”

郑廷贵:“你说啥?新国家?这满洲是龙兴之地,几百年前就是我们大清的,皇上回来,复位就成了,还成立啥新国家,你这话说得可让我糊涂啊!”

酒井很小的时候就来到满洲,深知郑廷贵这些旗人,心中对大清的概念根深蒂固,要想说服,那是很难的,若做过多的解释,他没有那么多耐性,也没有那个必要,他来找郑廷贵有另一番用意。

郑廷贵还在想着皇上即将复位的事:“你说别的,我听不大懂,也不想听,我就想知道,皇上还是不是我们大清的皇上。”

酒井:“满洲国一成立,皇上当然是满洲国的皇上了,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郑廷贵:“满洲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