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8/9页)
与会者起立,敬礼听命。
马明金脸上呈出少有的严峻,声音也显得格外冰冷:“各位都是军人,命令即已下达,我就不想再多说啥了,不过,我还是有必要重复一遍,军令如山,军法无情,如有违令者,就地枪决!”
当晚,队伍准时顺利地离开乌拉街。
十月中旬,已是深秋,天气很凉,尤其夜里,小风掠过地皮,挟带着灰土尘粒,打在脸上,又硬又疼。
马明金骑在马上,带着参谋和护兵,时而快马加鞭,时而停下来,看着不时从身边走过的队伍,只听脚步声,没人言语,他心里多少有些沉重,这些都是家乡的子弟兵啊,现在随他走向战场,抗击倭寇,面临的将是枪林弹雨,血肉搏杀,现在活生生走在你的面前,明天就很可能倒在沙场上。他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他更知道战争是争取生存权力的最后手段,想到即将面临的战斗,他的沉重瞬间又变得亢奋。他看看手表,将近夜里十二点了,按部署天明赶到榆树……
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是三营的一个参谋,他见马明金站在路边,急忙下马,对马明金低声附语。
马明金大惊:“啊,李子安跑了?啥时候?”
那个参谋:“半小时前,团长,现在三营乱了……”
马明金跳上马,参谋、护兵,紧紧跟随,十几匹快马,消失在夜幕中。
李子安是熙洽的亲信,在刚调防到乌拉街,他就接到熙洽密信,叮咛他监督马明金,如果马明金有异常举动,伺机扣住马明金或除掉马明金,对第一条指示,他无条件服从,第二条,他犹豫,也为难,他从目前三营所驻的位置,判断出马明金对他不放心,他稍有不慎,就有被扣住的危险。至于说到除掉,他想都不敢想,也不忍下手,凭心而论,马明金待他也不薄,无论部下提升,还是军需配给,马明金做得公正,令他佩服。只是在徐兰香一事,他曾多有怨恨和愤怒,细想起来,徐兰香心有所属,算不得马明金横刀夺爱。“西春发”三人会面,徐香兰已说明了一切。他也真的没有理由怪怨马明金。他给主子熙洽回信,实言相告,只能掌握三营,监视马明金,其他的力不从心。没想就在这时,马明金下令兵发黑龙江,他变相阻止无效,只能匆忙行事,因为各连长都是在团部领命,直接回到各连,他想策动已没有时间,只能在队伍行进中,分别与三个连长,隐晦地说出他的打算。两个连长表示不想脱离,只有一个连长,犹豫好一会答应了。
马明金来到三营,两个连长站在路边等待着,队伍行进速度明显慢下来,马明金下马,安抚两个连长,指令团部一个有威望的参谋,代理三营营长,这时,有些零散的士兵后面跑来,原来是李子安带走的一连士兵,他们说,在随李子安逃跑路上,发现苗头不对,结帮拉下,趁机返回来。马明金很感动,问士兵,知道李子安想把他们带到哪儿去吗?士兵说是奔往吉林方向,肯定是投奔熙洽,他们说已知道吉林城落在日本人手里。有的士后大声地说:
“团长,我们不会回去当亡国奴的,我们要跟着你打日本人。”
还有一个长得娃娃脸士兵说:“我爹去年让开拓团日本浪人,打折了一条腿,我要是投了日本人,我爹就得把我腿打折。”
马明金只觉胸中有股热流,动情地说:“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我谢谢你们。”
士兵插入队伍,随着代理营长,向前加快脚步。
洪大新骑马跑来,他本来在全团最后面,见前边发生情况,急忙赶来。听说李子安带近一个连的人逃了,气得大骂李子安是王八蛋,狗奴才。
“团长,他一定是在缸窑岔路口,抄小路跑的,那一带我熟,我手下骑兵排马上过来了,我去追他,一定能追上他,他要是不回来,我就毙了他。”
马明金也是气愤难抑,冷静一想,即便追上,李子安也不会回来,双方争执,势必交火,同是一个团的弟兄,同室操戈,伤及都是士兵。
洪大林:“团长,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马明金:“唉!人各有志,随他去吧!”
洪大林在驻地时,负有监视李子安的任务,他懊丧地:“这个李子安,这么看着,也没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