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9页)
郑永清一惊:“爹,你老咋知道我要去见我哥?”
马万川:“我也是瞎寻思的……”
郑永清敬重岳父,也是因为岳父对事情的精明判断和做事情的果断:
“爹,熙洽让我去劝我哥回来,一会儿我就走,你老对我哥有啥话要说吗?”
马万川摇摇头,表示没有任何话要说,只叮咛一句:
“你去的事儿,别跟你娘说,也别跟明玉说。”
郑永清点点头,知道再坐下去,岳父也不会说什么了,他站起来,刚要走。
郑廷贵手舞着烟袋,急火火地进来,不住地喊着:
“反了,反了,这还了得,这……这小日本敢把兵派到咱家的大门口,他……他这不是欺负人吗?”
郑永清叫声爹,这要是在家,他不喊阿玛,准遭父亲的白眼。
郑廷贵没理会儿子:“老哥哥,你是真能稳有住架儿,你没看见外面的日本兵啊?象门神似的往那儿一站,走,新政府不是成立了吗,咱俩儿去问问熙洽,他这是想干啥?”
马万川:“你这是喝了?”
郑廷贵:“这晌午还没到呢,我喝啥喝呀!”
马万川:“那你就消停坐下吧!”
郑廷贵还真就听马万川的,顺从地坐下,见儿子要走,他喊住儿子,问儿子,日本兵来的事,儿子知不知道?郑永清笑了,见岳父冲他摆下手,他走了。
马万川:“日本兵的事儿,你问永清,他说了算吗?你得去问问你那个老朋友酒井。”
郑廷贵:“你……你说酒井?不会吧?他咋能干这事儿……不行,要真是他下的令,我得去找他说道说道……”
马万川:“你找他管用吗?”
这话把郑廷贵给噎住了,在日军进入吉林市后,他出入马家大院更频繁了,有时一天来两三趟,不时地把他听到的消息,说给马万川,对“九一八”发生的事儿,他看不大明白,也说不大明白,为些,他问过酒井,还把酒井的话转给马万川,对马万川说倭寇欲霸东北,他不大赞同,他说事情要看发展,最终谁能成为满洲的新主子,还很难说。马万川嘲笑说他又梦回大清。他沾沾自喜说,也许这次梦想成真。不过,对日军进城后,残暴的行为,他也看不去,前几天,他去找酒井,说是奉劝,可当提到日军的烧杀掠夺,他还是抑不住愤慨,把酒井好个指责。
酒井面对这个清朝遗老,不急不恼,虽说他已是吉林的日本特务机关长,新政府的军事顾问,面对老朋友,没有一点架子,耐心地听着,最后竟笑了,说他们日军之所以这么做,是在效仿前清的八旗兵丁。
“老朋友,你身为满洲八旗后代,不会忘记你们的祖辈,为夺取江山,曾多次入侵中原,每攻下一座城池,将所有男人杀尽,将女人和财物掠回,相形之下,我们帝国军人,做了什么?只不过杀几个反抗者,值得大惊小怪吗?”
郑廷贵语塞,对于八旗攻城掠地,造成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万户萧苏一说,他听父辈讲过,祖上也曾以此为荣,他知道这是事实。
酒井:“乱世用重典,现在东北的百姓,已惯从张家父子的统治,心系民国,我们要不采取严厉之手段,满洲自治,那将成为一句空话。老朋友,我认为我们做得还不够,不瞒你说,我们刚刚占领吉林,新政府很脆弱,对于一些人,我们不得不采取怀柔手段,将来,不,用不了多久,我们的手段,恐怕将会更加严厉。”
郑廷贵听了这话,心里一抖,他不是怕,而是听得出酒井话中有话,似乎通过他,传达某种信息,他盯看酒井,蓦地,他发现酒井与以前有很大的变化,不是得意的神情,而是装束,往日的西服、便装换成了军服,肩膀上军阶他看不太懂,后来知道是大佐,过去常拎的文明棍也换上在腰部悬挎一把军刀,让人看上去,不再是笑容可掬,而是显得狰狞可怖。
酒井拍着郑廷贵的肩膀,笑着说:“老朋友,虽说我们的年龄已青春不再,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穿上你祖上那件血染的黄马褂,与我们大日本帝国,携起手来,金戈铁马,实现我们共同的梦想。”
郑廷贵本想去奉劝酒井,却没想到被酒井驴唇不对马嘴的豪言壮语,懵懵地给打发回来,见到马万川,他稍清醒了几分,支吾说酒井太忙,顾不得一些“琐事”,他没把酒井所说的怀柔之类的话,转述给马万川,他知道说了,也不会起作用,不过,想到酒井说要在满洲恢复皇权,他将信将疑,心里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