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10页)
马明金还是一如既往,先安慰下哭红眼睛的母亲,而后,进入里间,把门关上,悄声地对父亲说:
“爹,让你老挂念了,明满在我哪儿呢!”
马万川惊喜而又惊诧,世间纷争,社会动荡,把他练就得不敢说是处惊不乱,但很少喜怒形于色。可是为了这个二儿子……他长舒了一口气,禁不住又问了一句:
“你是说明满在你们大营?”
马明金点点头。
马万川:“这个混账东西,他可到会找地方。”
马明满听说犬养被打死,逃离圈楼,朋友都东躲西藏起来,他想跑回家,又一想,警察肯定得找上门,蓦地,他想到哥哥所在的东大营,警察最怕当兵的,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进军营搜查,这个马明满自小聪明伶俐,可只惜他把聪明都用在吃喝玩乐和歪门邪道上了。
马明金见弟弟神色慌张,猜测出他准是又惹事了,但怎么也没想到是命案。他想责斥弟弟几句,一看弟弟如惊弓之鸟,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一阵爱怜,叹声说:
“二弟呀,你也老大不小了,咋就不让爹娘省点心呢!”
马明满垂下头:“哥,我……我也没想到那小子那么不经打,哥,你……你得救我呀,我……我可不想蹲大狱啊!”
马明金一时也没了主张:“要是人命官司,那就不是蹲大狱的事儿子。”
马明满:“你是说得偿命?哥,这……这咋办啊?”
马明金与这个二弟,岁数相差不大,一起玩大的,兄弟间的感情自不用说,他见弟弟吓得要哭了,上前把弟弟按坐在椅子上,给弟弟倒杯水,见弟弟喝过水,情绪稳定些,他细问一番。
“你确定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马明满:“老鸨子说他死了,我……我也没敢靠前啊!”
马明金:“死者是谁,你知道吗?”
马明满:“日本领事馆的,叫……叫犬养。”
马明金:“日本人?”
马明满知道哥哥讨厌日本人,精神有些振奋地:“对,是日本人,他要不是日本人,我……我还不打他了呢,这个犬养,太洋棒了,跟我来日本式的摔跤,我没听他那个邪,上去就是几炮子,接着又是几脚,把他踹到楼下去了……”
马明金没心思听弟弟所谓的壮举,思忖着说:“要是日本人,那就更麻烦了。”
马明满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又瘪下去。
马明金:“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几天,你千万不能露面。”
马明满:“哥,我听你的,我……我就在你这儿,哪儿也不去。”
马明金给妹夫郑永清挂个电话,平时,两人若几日不见面,便在电话里聊上几句,还没等他说话,郑永清就先告诉他,明满出事了,马明金一听督军公署参谋长都传下命令,以为犬养肯定死了,事情闹大了。他没告诉妹夫,二弟在东大营,只吩咐妹夫,注意动向。放下电话,他叫来护兵,找身军服,叫弟弟穿上,派护兵护送弟弟,立即去渡口,乘船到对岸团山,那里驻着他的第三连,连长是他的亲信,他给连长打去电话,让他把弟弟带在身边,保证弟弟的安全。
马万川听说二儿子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随即又有新的担忧。军营窝藏重犯,这要是让督军公署知道,那还得了?他对大儿子说,这不是万全之策,要想办法让二儿子离开军营。
马明金提议说,把弟弟送到北京或是天津卫,在吉林和黄旗屯两个车站上火车,那是不可能的了,他带几个兵,骑马护送弟弟,走出吉林市,找一个不惹眼的小车站……
马万川没等大儿子说完,摇头不同意,他说他了解这个二儿子,在自己身边,尚且如此,离开眼皮底下,那真成了脱僵野马,还有一点,那就是几年前,二儿子在天津卫,就与当地的地痞,混在一起,结下不少梁子,不得已,马万川又把他带回吉林。要是让他再返回去,故伎重演不说,弄不好真的丢了性命。
马明金:“爹,你老说咋办好呢?”
马万川:“唉!惯子如杀子啊,都怪我和你娘,打小太纵着他了,养成一身坏毛病,现在歪脖树长成了,再想顺溜过来,难啊!”
马明金劝慰:“爹,你老也别这么说,明满就是个贪玩,我问过了,是那个日本人先的手,要不然明满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