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战(第9/12页)

想到这里,他把几乎烧到了手的烟头丢在地上,大步跨出了房门,走近电话机旁,拿起了话筒:“喂,接二区。”

“徐政委,二区断了线。”电话员回答着。

“立刻派人去查线。”他一下子感到问题十分严重。

电话员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没有人了,就我自己在家,别的同志都去查线没有回来,你看怎么办?”

“线断了多久?”

“刚刚一下子。”

“那好吧。”他放下了听筒,却没有离开电话机。这时,月儿已经偏西了。他迅速地分析了面临的形势:根据王群白天的报告与县里已掌握的敌情,东山区的土匪,有可能趁西山区敌我对峙的机会,围攻二区。不然,在这样一个清风明月的深夜,电话线是不会突然断的。于是,他又立刻拿起了电话:“接西山,找李营长。”

电话立刻接通了。徐平把情况向李营长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要求对方立刻把机枪连抽出,必须在天亮前赶到二区。

打完电话,他再也没法安静下来了,便带着通讯员立刻到剿匪指挥部去。

命令,立刻传到了机枪连。指导员冷金带着全连战士,一口气跑了四十里,刚刚赶到区政府西边的林山村,就碰上了老胡和小黄。这里离区政府只有四里路了。

冷指导员听老胡、小黄汇报了情况后,决定让老胡仍去县里送信,留小黄随部队一起前往。然后,他对战士们做了简短的动员,来个正面猛攻与侧面伏击相配合,计划天亮以前,结束战斗。

接着,连长下了命令:他亲自带两个排去与北山上的民兵会合,打伏击;冷指导员带着另两个排进行正面进攻。队伍立刻开始了行动。

街上的糖果店里,几个匪徒为了抢吃打起架来,把老板的台凳椅子、瓶瓶罐罐,打得稀烂;那边,一家洋杂货店门口,十几个匪徒正在“嗵!嗵!嗵!”地撞着大门;酱油店的酱油缸被打翻了,泼得满地都是;一家布匹店被抢得光光净净的,老板娘披头散发,坐在门口大哭大嚷。匪徒们,像豺狼野兽一般,骚扰得整个圩镇昏天黑地,鬼哭狼嚎。

一个手拿酒瓶、肩背大枪的匪徒,正大摇大摆地从街上走过。不防对面一只黄狗,猛地向他扑来。他马上提起了枪,砰的一声射去,黄狗立即应声倒地,另一个匪徒见了,拉住狗腿就跑。开枪的匪徒不容分说,就扑了上去,扭作一团,打得不可开交。另几个匪徒把他们拉开了,他们还互相破口大骂着,声言要找营长评理。

营长到哪里去了呢?匪徒们谁也不知道。

土匪营长黄四保,早已同林崇美一起,悄悄地躲进了苏振才的“群益客栈”的暗室里。当外面闹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他们吃得杯盘狼藉,酒气熏天。

苏振才这时斟上了一杯酒,递给林崇美,奉承地说:“这次暴动得以顺利实现,全是林司令的领导有方。来,我们再干一杯。”说着,他举起了杯子,同时向黄四保扬了一扬,三个人同时把酒饮下。

放下了酒杯,林崇美傲慢而又装着谦虚的样子说:“说实话,要不是苏兄及时把情报送给我们,莫说暴动,连解放军的几次进山,我们也不知道,说不定还要吃大亏呀!”

苏振才不住地点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盘中的菜,脸上却没什么明显的表情:“说起情报,这全是我表弟的功劳。常言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莫看我表弟那个工作不是共产党的要害部门,可掌握情报倒十有八九是准确的。”

“令表弟的情绪怎么样?还好吗?”林崇美试探着说。

“好,莫看他和我们的出身、处境不同,可反共的劲头,却不比我们小。特别对外来的共产党,他看不惯。这也是我们数十年来的‘大广西主义’的开花结果呀!”说到这里,他把已经夹起的一大块肥肉又放在盘里,略有所慰地说,“不过,据他说,这次新来的区长似乎对他有了怀疑,他十分害怕他。”

林崇美很感兴趣地问:“你见过这位区长吗?”

“见过,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不过,共产党的事也很难讲,也许真是一个干才哩!”苏振才仍是不动声色地评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