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8/19页)
“你们的……抵抗的……不要……了,皇军优待……俘虏……的,否则明天……大炮的……干活了……你们中国人讲话,好汉不吃……眼前龟……的……”
楼里哄堂大笑,有人应道:“谁说的,咱们东北人最喜欢炖日本王八,而且专拣爬得最近的王八下锅,你把头露出来,让大爷我瞅瞅你的龟头是不是个鳖犊子球样,八格你妈了个牙路!”
鬼子听不懂,但估计不是好话,也“八格八格”地骂着,很快又是一炮,炸得烟尘弥漫。
天亮之前雾水很重。鬼子们还是单衣,自是凉得透了,都缩在沙袋后面。头是不敢冒的,楼里面要命的狙击手指哪儿打哪儿,晚上敲脑袋也不含糊,暂且眯着吧,天皇保佑黎明快点来吧!东条保佑大炮快点来吧!
受冻的滋味不好受,鬼子们龇牙咧嘴地挨着。早饭还要过一个小时,听说会有热乎乎的饭团和牛肉汤呢。百无聊赖间,一队友军无精打采地走来了,看衣服是第10师团的呢,只是一个个肮脏不堪,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担架上的两个伤兵一动不动,看来是不行了。见他们大咧咧走过来,几个鬼子忙比划着叫着让他们趴下,这帮人忙散开跑来。楼里打出一枪,打飞了一个家伙的帽子。他们忙趴到地面上,蛇一样爬到了沙袋后面,拉过了两个担架。
鬼子热心地问长问短:挨枪的人没事吧?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啊?你怎么胡子留那么长啊?这些不懂事的笨蛋大概是被吓坏了,手和嘴一个劲地哆嗦呢。这肯定是九州岛来的乡巴佬,咋一枪就吓成这个球样?鬼子摇拨浪鼓似的摇着一个人的肩膀。此人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瞅自己,他挤出一个丑陋的笑,露出一口焦黄的、沾满污垢的大牙,那一张大嘴真是臭不可闻呐,仿佛生出来就从没刷过牙。鬼子被熏得扭脸闭眼,却听到一句不懂的中国话:
“龟孙儿,爷日你妈!”
这是什么意思?九州话好像不这么说?不好,这是支那兵!
鬼子刚把手放在枪上,肚子上已经凉冰冰地透入了一把匕首。疼得要喊,一只大手又卡在喉咙上,咯吱一声,喉咙像掰苞米似的碎了。弥留之际,鬼子偏过头去,见几个同伴的遭遇也大多如此。有个家伙勒死了他身边一个弟兄,又把那绳子穿回腰间——这竟是那家伙的腰带?这人边系腰带边看着他,纳闷地躬身过来,猛地将他的脖子扭过去。鬼子听到咔嚓的声音,知道自己那根小脖子被这个中国兵粗鲁地拧断了。
老旦弄死这个鬼子,让弟兄们迅速占了位置。
“海涛快去!”他低声喊道。
担架上的海涛猛地跳起来,挥舞着一件国军衣服往大楼里面跑。楼上的人都看着呢,自是没有开枪。老旦和梁七扔了鬼子帽,迅速把轻重机枪对准旁边的一个帐篷,那里是大楼射击死角,可睡着一个排的鬼子。大薛和二子跑过去把弄两门小钢炮,陈玉茗和几个工兵则扑向了路边的坦克。朱铜头一个个从箱子里掏着手雷。不一会儿,楼里的弟兄们悄无声息地成群下楼。百米之外的夹击阵地上的鬼子发现了情况,过来了十几个人想看看怎么回事,却见平射炮开了火,几个人便炸死在街头。帐篷里的鬼子醒了,眼屎还没揉,密集的机枪便钻进来。没死的鬼子满大街乱跑,躲着扔来的手雷——他们怎么扔得那么远?坦克兵被炮声从梦中惊醒,打开王八盖子刚把头伸出来,就被从天而降的枪托砸了个满堂红,两个冰凉沉重的物件在坦克里叮当乱碰,拔开血糊的眼皮一看,是冒烟的菠萝手雷。
两声闷响,坦克喷出带血的烟,老旦为里面的鬼子肉疼。这玉茗真够狠的,小坦克肚子里扔进两颗,鬼子不炸成饺子馅儿才怪。可玉茗还不过瘾,操起坦克机枪开始扫射,满街鬼子死得东倒西歪。大薛和海涛在旁边也过足了瘾,小钢炮打得兴高采烈。他们准头不佳却威慑力十足,鬼子被自己的坦克和钢炮拦住,估计肺也气炸了,跋山涉水过来的坦克完蛋得不明不白,冲过去的鬼子死得尸首分离,他们全缩在两边不敢乱动。眼见着楼里逃出来的一多半是伤兵,早知如此,还不如昨天就咬牙攻下来。
老旦催着大家撤退,一边扯开嗓子喊着:“谁看见307团的高团长了?一脸麻子的高团长,有谁认识他?有谁见过307团的高昱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