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8页)

此时的审讯室里,李长维还在审问共党嫌疑人。他能想到的问题都已经问光了,露出黔驴技穷的疲态。他仍不甘心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李代总统跟共产党议和的事儿?”嫌疑人斜眼看了李长维一眼:“长官,卖报纸的天天喊,全南京城的人都知道。”李长维挠头:“他们给你动过刑没有?”“进了这个门儿的,谁身上能留块儿好肉啊。”嫌疑人哭丧着脸:“长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放我出去吧。”李长维摆手:“我管不了这事。你要是跟我说实话,我就去帮你问问。”嫌疑人求他:“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要是再呆下去,我非死在这儿不可。您看——”说着把衣服扣解开,露出胸膛。李长维凑过去看,只见胸膛上满是鞭打和烧烫的伤痕,惨不忍睹。李长维看得直皱眉头:“赶紧穿上,穿上。”嫌疑人突然流泪了,跪在地上:“求您了,放我出去吧。我真的不是共产党啊!”李长维起身,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转头看嫌疑人,实在不知道该继续问什么,急躁地走到门口,看着外面自语:“这人怎么还没回来?”

楼道里,何先生用枪顶着于明辉,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走到一个号房门口,何先生停下,指了指面前的门命令:“开门。”于明辉推门,门没关,开了。何先生凶狠地推了于明辉一把:“进去!”于明辉不动。何先生用枪顶他的背,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进去!”于明辉无奈,只好迈步进门。这时,一个重物砸在何先生头上,何先生闷哼一声,扑倒在地,手里的枪摔在一边。于明辉回头看去,只见赵教导员手里拿着一根铁管,站在后面。于明辉大喜过望,低声地说:“老赵!你怎么出来了?”赵教导员闻听此言变得惊愕:“不是你设计的吗?”于明辉疑惑地说:“不是啊!”

赵教导员一愣,眼睛瞬间睁大,一拍大腿:“这是军统设的局。”“什么意思?”于明辉更加惊诧了。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李长维特有的粗旷喊声:“于明阳!于明阳!”

院子里李长维大嗓门的喊声让处长室内的特务们一惊,全都站了起来。罗美慧脸色一变,命令王松山和乔三民:“你们快去摁住李长维,别让他乱喊。”乔三民和王松山匆匆往外走。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传来。特务们跟着罗美慧一起冲了出去。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罗美慧和王松山等人循着枪声冲进看守所,只见何先生躺在地上,背部有两个枪眼,鲜血流了一地。一个人正匆匆向门外跑去。王松山举枪,啪地一声,击中那人的腿,那人应声倒地。特务们围了过去,举枪指向那人。罗美慧过去一看,竟然是手里拿着枪的赵教导员。

回到江防司令部,李长维耷拉着脑袋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臊着脸。谭公达站在办公桌前,一脸的怒气,向他发作:“出了问题谁负责?谁能负得起这个责?是你李处长吗?”李长维哑口无言。谭公达来来回回地踱步:“我的话就是婆娘的裹脚布,多说一句都没人听,唯恐脏了耳朵,到头来出了事情,你大不了卷起铺盖回陕西老家,我呢?我他妈往哪儿走?”李长维把头垂得更低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谭公达横了李长维一眼:“老天爷长着眼,这次没给我出大事。你和于明阳要是让那个共产党一枪毙了,康大光能咬死我先不说,谁来替你们俩设计江防?”看看臊眉搭眼的李长维,没好气地眼一瞪:“说话呀!”李长维硬着嘴巴嘟囔:“这不是没出事嘛。”谭公达眼瞪得更大了:“怎么,非得出了人命我才能拍桌子?”李长维偷偷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谭公达说:“我愿意接受处分,革职、关禁闭随便。我没意见。”谭公达气得声音发颤:“李长维,我告诉你,这也就是我,忍你忍了十一年,再换任何人过来,你看看谁能忍得了你这头驴!”他见李长维又不说话了,气呼呼地到桌上端起茶杯喝水,被烫了一下,差点扔了杯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直喘气。喘够了,开口道:“你不是去审讯共产党吗?审出什么来了?”李长维有些沮丧:“没有,那个人什么都不说。”谭公达拍拍沙发扶手:“你是画图纸的,不是搞暗杀、盯梢、给人上大刑的。耗子学鸡下蛋,你下得出来吗?”李长维撅着嘴:“下不出来。”谭公达见李长维服软了,于是转移发泄目标:“罗美慧那帮人都他妈是饭桶,共产党拿着枪在保密局的院子里杀人,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