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5/11页)

回到别墅的于明辉对照着地图和对比着手腕上的表。隔一会儿,他在地图上画一个标记,过一会儿,再画。他在计算走过楼道、关卡的确切时间。算完了,于明辉重新把地图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擦着火柴,把地图烧掉了。

鼓楼的教堂里,光线昏暗,一片肃穆。三三两两的教徒散坐在条椅上,虔诚地做礼拜。火鱼身穿米色风衣,头戴礼帽,鼻梁上架着宽大的墨镜,坐在第六排第六个座位,双手合十,低着头默默念叨。风衣竖起的衣领严严实实地遮住下巴和嘴,下压的礼帽和墨镜盖住了脸的上半部,火鱼的相貌完全被遮掩住了。

韩露一身素装,戴着遮住下巴的围巾,走到火鱼身边坐下。听到火鱼嘴里念叨出声:“上帝眷顾——”韩露同样虔诚地双手握拳,小声回应:“少祸多福。”

火鱼轻声问道:“来的时候路顺吗?”韩露点点头:“还算顺利。”火鱼继续说道:“重点提防保密局的罗美慧,她盯康大光盯得很紧,突然又来了个龙太太,她很有可能要在你身上做文章。”韩露轻声回答:“我知道了,以后我们见面还在这里吗?”“时间地点不变,每个礼拜天的下午六点,在这儿碰头。”火鱼说完,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符号,转身离开。

晚上,于明辉又照例溜达到了丽春院,这次坐在里面,明显比第一次自然了。坐在他对面的还是上一次的女郎。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于明辉喝了口茶问:“这儿的茶还不错,铁观音吧。”女郎笑了起来:“一看你就不喝茶,这是龙井。”于明辉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闻着挺香的。”女郎有些好奇:“你是干什么的?”于明辉反问:“你觉得呢?”“看不出来。”“猜猜看。”于明辉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女郎。女郎想了想,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中学老师?”“就算是吧。”于明辉绅士地点点头,然后看表。风尘女好奇地说:“哎,你来这儿,就这么待着,什么也不做……”于明辉看了眼女郎:“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关系。钱我会照付的。”女郎听他这么说,很认真地道:“现在医学很发达,有些毛病是可以治的。”于明辉哑然失笑。女郎伸手拍了于明辉一把:“你别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看见于明辉无奈摇头,女郎撇撇嘴,拿出一支烟,点上抽,点烟时,露出胳膊上一道伤,还有血印,伤口是新鲜的。于明辉顺口问了一句:“胳膊怎么了?”女郎吐出一口烟:“前天杀鱼,不小心划的。怎么,心疼我了?”于明辉没搭话,又看看表,问:“这儿有后门吗?”“有啊,怎么了?”看见女郎疑惑,于明辉笑笑:“万一我媳妇找过来,我得能溜啊。”

保密局行动处的楼道里,昏黄的灯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慢慢拉长,直至变形。王松山和罗美慧边走边说。罗美慧问:“你们这几天跟得怎么样?”王松山答道:“于明阳最近老去丽春院。”“丽春院?”罗美慧眉头一挑。王松山以为罗美慧不知道丽春院是什么地方,又补上一句:“一个窑子。”罗美慧突然站定,皱起了眉头:“怎么又好上这个了?”王松山大咧咧地道:“男人嘛,时间长了都憋不住。”“下流!”罗美慧脸一沉,愤愤地骂道。

王松山继续说道:“以前还不好意思,可能是最近开了荤,收不住了。”罗美慧满脸不屑:“所谓的救国人才,不过如此。”说罢忍不住狠狠踢了脚楼栏杆。王松山看她生气,不敢搭话了。二人走到罗美慧的办公室门口,罗美慧边推门边问:“赵钢铁审得怎么样了?”王松山忙殷勤地伸出胳膊挡住门框:“还是什么都没说。”罗美慧冷笑一声:“还说什么中美合作所的骨干,我看也稀松平常。”

审讯室里,耀眼的白炽灯还在不停歇地亮着,何先生戴着医用手套,手里捏着一支已经注射完的针管,放回一边的托盘里。赵教导员的一只袖子被撸上去,露出赤裸的胳膊。他被注射了一针。何先生摘下手套,看看表:“差不多了。”话音未落,赵教导员的表情陡然一僵,眼睛一闭一合,非常痛苦,死死忍着不叫出声来。“叫出来会好受点。”看到赵教导员额头上的汗滴下来,还在忍着,何先生“好心”提醒:“熬不住的时候,你摇摇头,我就给你止疼药。”赵教导员额头上的血管暴起,咬牙骂:“我日你祖宗!”何先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再不交代,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等了一会,看赵教导员满头大汗,死死地咬着牙,就是一声不吭,何先生皱着眉看表:“看来,还得给你加一针。”说着起身走到一边,戴好手套,用注射器又抽满了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