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分:最后的立足点(第6/12页)

“要想挽回败局,你有什么主意?”头领问。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个非常不可能缔结友情的国家和二者所结成的联盟。我们必须想方设法破坏二者之间的联姻。根据历史经验,同盟关系一旦破裂,结盟双方的关系将更加恶化,彼此的猜疑甚至比结盟前更为严重。怎么才能破坏他们的联盟呢?”博克耸了耸肩。“我还没有想出来。需要给我一些时间……机会就在那里,应当就在那里。”他修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让他们意见不合的潜在机会并不少。跟你我之辈感受一样的人还有不少呢,许多留在德国的人就和我的感受一模一样。”

“可你说过第一步是从美苏之间入手?”卡提问,像往常一样,他再次被这位朋友迂回的表述方式吸引住了。

“美苏的冲突是我们最后必须达到的目标。假如能设法直接由这一步入手的话,当然太好了,只不过机会似乎不大。”

“或许未必像你想象的那么不可能,冈特,”卡提自言自语,几乎没意识到自己的低语已让对方听到了。

“对不起,我没听清?”

“没说什么,日后我们再谈这件事。我累了,朋友。”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伊斯梅尔。”

“我们一定替佩特拉报仇雪恨,我的朋友。那些人一定要偿还自己犯下的罪行!”卡提向他的朋友许诺着。

“谢谢你。”博克走了出去,两分钟后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收音机还开着,正在播放古典音乐。这时,他那沉甸甸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可是他居然流不出眼泪。博克心中只有熊熊怒火。佩特拉之死对他固然是痛入骨髓的个人悲剧,但更加悲哀的是他理想的整个世界都被人抛弃了。妻子的死不过是更深刻、更严酷的社会弊病的又一病征而已。如果完成这次大业,他会叫全世界偿还他们谋杀佩特拉的血债。当然这一切都以革命正义的名义进行。

卡提难以入眠了。令人惊讶的是,失眠的部分原因竟然是因为心中有愧。他记忆中同样有佩特拉·哈丝勒和她那娇柔身躯的影子——当时她还没和冈特成婚——想想看她已经不在人世,有人发现她吊在一根德国人制造的绳索上……她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新闻报道中说的那样自杀?卡提相信有可能。他们太脆弱了,这些欧洲人。智慧,但是脆弱。他们明白何谓奋斗的激情,但他们并不明白何谓隐忍。他们的优点在于眼界比较宽广。这来源于他们往往生活在大都会的环境之中,也大多受过高等教育。卡提和自己的手下往往过于关注眼前的问题,而这些欧洲同志则能够更加透彻地分析更广泛的问题。此时此刻居然依旧可以保持清晰的思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卡提和自己的手下始终把这些欧洲人视作同志,但一直没有平等相待,认为这些人在革命事业中不过是半瓶子醋,知道些皮毛而已。这一看法真是个失误。欧洲人面对的革命环境从来都比卡提他们的环境更加严峻,因为卡提和他的同胞所处的环境中现成就存在着有如汪洋大海一般的不满情绪,让卡提能够从中招募新生力量。他们的奋斗目标之所以不及卡提等人成功,则是因为客观环境的严峻,而不是因为缺乏智慧,或者奉献精神不足。

博克可以成为一名超级行动军官,因为他目光非常敏锐。

那么现在呢?卡提自问。这倒成了问题,这是一个需要时间好好谋划才能解决的问题,不可以草率回答。他应当为此好好睡上几天……一个星期可能更好,这位头领一边向自己保证,一边努力沉入睡眠状态。

“……我获得特别许可、以无上的荣幸有请美国总统。”

议会里聚集一堂的全体议员仿佛一个人似的从人满为患的议事大厅席位上一齐起立。坐在第一排的是内阁成员、参谋长联席会议成员和最高法院法官,他们也起身相迎。旁听席的包厢里还坐着其他人,其中就有沙特阿拉伯和以色列两国大使,这是他们记忆中第一次肩并肩坐在一起。电视摄影机摇动着镜头,拍摄这间不同凡响的房间,它既创造过历史也创造过丑闻。掌声在大厅里此起彼伏,直到大家的手掌拍得通红才停下来。

福勒总统把讲稿摆放在讲演台上。他转过身来和众议院发言人、参议院议长以及他本人的副总统的罗杰·德林一一握手。在此刻欢欣鼓舞的气氛中,没人会对德林最后才到的问题发表评论。而后,总统开颜一笑,向聚集一堂的人们挥手致意,于是纷杂的掌声又响了起来。福勒动作的所有保留节目一一上阵,挥一只手、挥两只手、与肩同高的挥手动作、高举在头上的挥手。福勒注意到,两大党派居然都对他的动作做出真诚的反响,这真是不可思议。他在众议院与参议院内叫嚣得最狂热的政敌也正在热情洋溢地大肆鼓掌,他知道这些人的举动出自真诚。人人都大吃一惊的是,国会里真正的爱国主义精神依然存在。最后,他挥手要求大家安静下来,掌声这才不情不愿地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