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5/12页)

我刺激他,“老婆孩子都跟死胖子跑了,这年头胖子没好人,可能把你老婆孩子养得肥肥的。”

迷龙仰天长啸:“狗卵子!”

他叫完了就冲天吸了吸鼻子,可能对我们他是怎么也不好意思打的吧,所以他又输了,一头扎进收容站。

郝兽医在门口叫我:“烦啦,吃饭啦!”

我应道:“再坐会儿。不想进去。”

老头儿提醒我:“今天量不够。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送吃来。”

“来啦来啦!”我一骨碌起身照收容站里扎。

我的狗友们在院角支着锅,一锅饭正被七手八脚抢盛着,果然是不大够,我抢了个碗照里扎,狠刮着锅底。

菜是咸菜头,也被稀里哗啦抢着。

蛇屁股问:“罐头呢?罐头叫烦啦偷走啦。”

我低着头,连咸菜头都不抢了,我猛扒饭。

不辣涎笑着说:“快活不,烦啦?”

丧门星贱笑着替我回答,那表情实在有辱武德,“快活死了。”

“快活得都不愿意进来跟我们待着了。”蛇屁股说。

迷龙坐在我们的圈子外,一碗饭盛得冒了尖儿,也不吃,阴郁地看着我们。但是连郝兽医也在傻笑。

不辣催我:“快活就要说出来啊,让我们也快活。别装扒饭了,这里的规矩进了碗就没人抢你的。”

“他喜欢吃独食。”阿译说。

我瞟了阿译一眼,阿译见势不好立刻低头扒饭。

我对他说:“拿你上桌我绝不吃独食,吃不消你。”

蛇屁股欢呼:“好啦,烦啦正常啦,我还以为他触邪啦。”

不辣一叠声地催:“说说说说说说。”

我拉了个长调高呼:“累-死-啦!”

然后他们等着我往下,虔诚得连我又往嘴里扒饭时都保持着寂静。

丧门星有些失望,“……啊?两罐猪肉,三个字?”

“累死啦累死啦累死啦累死啦累死啦,够了吧?”我说。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扒饭。

蛇屁股边吃边说:“害得郝老头子晚上都要做春梦。”

郝老头子叫冤:“我儿子都跟你们一般大了!关我什么事啊?”

不辣揭发他:“等得口水滴滴的,烦啦还不说。这个没正经的死老东西。”

郝老头子继续叫冤,尽管不辣说的也是实情,“这么说我,你们晚上要被雷劈的。”

蛇屁股把矛头指向我,“弹药金贵。雷公要劈也先劈没天良的烦啦。”

“然后是老色鬼郝兽医,他儿子都跟我们一般大了,还想女人。”不辣仍然不放过郝兽医。

丧门星点头,“对。”

郝兽医啐了一口,“呸。”

不辣对蛇屁股说:“屁股,晚上睡得离没天良的和老色鬼远点,给雷公让路。”

我越听着越不成话,决定反击,“雷公他老人家眼神不好,跟咱们炮兵似的又打歪了——你们猜打着谁?”

丧门星问:“谁?”

我瞅着他们每一个人,每个人都准备好被我再损。我想起后边还有一个,我看迷龙,迷龙正低头打算扒第一口饭,被所有人瞅着便抬头瞪着我们。

这时门外有人问路:“大哥,劳动下金口,这里有不有一个川军团?”

我们往那边翻了一眼,一个兵在那儿问泥蛋和满汉的路,这关我屁事,我回头又瞅着迷龙。

他把一整碗饭砍在我们中间,跳了起来,“王八犊子狗卵子瘪孙……!”

我们有好几个人以为他要对我们发飙,拉出一副招架或者逃开的架势,我们没机会反应更多,因为迷龙只骂了九个字,已经冲过去撞在问路的人身上,那家伙比迷龙胖大,但被迷龙这一家伙给结结实实撞摔在地上。

我们过去的时候迷龙已经骑在那胖子身上,咣咣地给了人好几拳。

边打边问:“我老婆呢?死胖子!我儿子?这肥膘你在怒江里泡出来的?打不烂你的五花肉是不是?我老婆……”

丧门星忽然给了迷龙腰眼上一脚,迷龙先瞪他,然后才顺着我们的视线看向门口。

有俩人被这阵殴打和叫喊给勾了过来——迷龙老婆和雷宝儿站在收容站的门口。

迷龙在嚎,真个是声震四野,他把腰佝偻到这样一个程度,以至你很想对他的屁股来上那么几脚,但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脑袋拱在他老婆的乳房上,他在干嚎中,脑袋也在不断往最温软的地方拱动,以至你不知道他到底是久别重逢还是色心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