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崩溃边缘(第3/8页)
“我想回来和弟兄们在一起。”托伊边答边继续走。
1月3日下午,温特斯带领2、3排和从第10装甲师配属来的一支火箭炮分队离开了有利的位置。他把1排留下暂时归D连,因为D连和101师的大多数连队一样,人员已不足编制的一半,守住主防线感到人手不够,需要支援。2排和3排开始往回撤,准备撤回到俯瞰福伊村的那片树林里。
3点30分,先头分队决定抄近路横穿空地,在天黑前赶回散兵坑。其他分队紧跟其后。德军看到了他们。
他们刚钻进树林就注意到,德军大炮已轰炸过这里。散兵坑四周到处是弹坑和炸落的树枝。弹坑很大,分明是重炮炸的,可能是170口径的。不等有人下令,所有人都立即动手,加固散兵坑的防护。
利普顿抓过一把斧子,跑向离洞口50米外的小树。这是离他最近的树。听到德军的大炮打过来,他因为来不及逃回自己的洞里,于是就跳进一个敞开的小洞,那是个别人挖了一点就丢弃了的洞。洞太浅,即使平躺着,利普顿头部鼻子以上的部位仍露出地面。所以他看到第一批炮弹在树林里爆炸。
声音震耳欲聋,十分恐怖。地面像地震一样摇晃。火箭炮分队的人由于没有散兵坑,两人当即被炸死,数人受伤。
乔·托伊中士在外面叫士兵们躲好。他回忆说:“人们常说你若能听到炮弹打来,你就没事。我没有听到炮弹。”一颗炮弹就在他上空爆炸。落下的弹片打断了他的右腿,打中了他的肚子、胸部和双臂。(胸部的弹片单独做了两次手术才从背后取出。)
轰炸突然开始又突然停止。这是E连在本次战役中遭受到的最严重的一次轰炸。树林里到处都有人呼救。利普顿估计会有步兵来袭,就跑回洞里拿枪。他听到隔壁洞中有人呻吟。原来是一棵直径16英寸的大树倒在洞口。利普顿想挪动那棵树,但挪不动。有士兵过来帮忙,从树边挖了个口,二等兵谢普总算从里边爬了出来。
托伊大声喊救命,想要别人把他拖回自己的洞里。瓜奈若中士第一个赶过来,动手拖他。
轰炸又继续了。德国人计划得很好。正如他们所料,停火时大家都走出散兵坑,救护伤员。一颗炸弹在瓜奈若头上爆炸。弹片击中他的右腿,把腿炸烂了。几分钟后,炮火停息。
利普顿走出散兵坑。戴克中尉叫他。“我听到他那低沉的嗓音,”利普顿回忆说,“他离我25码左右,没戴钢盔,没带武器。‘利普顿中士,’他冲我喊,‘你收拾一下这里,我去找人帮忙。’说完他就走了。”
利普顿把未受伤的战士召了过来。“有些伙计已经快疯了,有些则异常平静。”他派一部分人照顾伤员,一部分人组织起来准备回击步兵,因为他肯定会有步兵来袭击。然后利普顿就回去照看瓜奈若和托伊。
利普顿俯视着瓜奈若。瓜奈若仰视着他说:“利普顿,这次瓜奈若败在他们手下了。”马拉其也来了。据他回忆,瓜奈若和托伊清醒而平静,既没喊也没叫。“乔说:‘给我一枝烟,马拉其。’我就点了枝烟给他。”
我们的谈话停了下来。我催他讲下去。“我不想谈那件事。”马拉其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接着说:“乔吸着烟,看着我,问:‘天哪,马拉其,在这里,人想死该怎样做?’”
抬担架的兄弟先到瓜奈若身边。他被抬走时冲着托伊喊:“我说过会比你先回美国的!”
“莽汉”康普顿中尉指挥着2排。他和士兵们很亲近,军官们认为是过于亲密了。“康普顿是我的密友,”马拉其说,“他不喜欢军队里的等级差别。对士兵比对军官更亲。”他跟瓜奈若和托伊特别亲近。
康普顿走出洞时看到周围都是血。离他最近的伤员是他的朋友瓜奈若和托伊,他俩的腿耷拉着,血把四周的雪染得鲜红。
康普顿向后方跑去,喊叫卫生员或其他人来帮忙。他最后终于在救护站平静下来;因为他被查出患有严重的战壕足病,撤离了前线。
康普顿1944年6月6日在布雷库特庄园获得银星奖章,随后在诺曼底受伤,在荷兰再一次负伤。从12月17日到1月3日的这段时间里,无论德军怎么轰炸,他都挺住了。但当看到排里的许多人阵亡,两个好友被炸得遍体鳞伤时,他却几近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