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想要佩戴银翼徽章”(第5/7页)
戈登恨死了索贝尔。1990年时,他说,“直到D日凌晨我在法国降落时为止,我一直在跟这个家伙干仗。”戈登和其他一些弟兄都咒他死,说,“打起仗来,弟兄们手里有了真子弹,索贝尔准活不出5分钟。”即使敌人没有打死他,E连有十几个弟兄也一定会要他的命的。背地里,弟兄们都叫他“该死的犹太鬼”。
索贝尔对连里的军官也是这么狠。在体能训练上,对军官的要求与士兵们的一样;但是训练结束时,士兵们听到“解散”的口令就可以回到铺位上去,军官们却不能,他们得研究野战教范,然后参加考试——凡是索贝尔布置过的内容都得考。温特斯回忆说,在他开的军官会议上,“他总是一个人说了算,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不是像平常人说话,而总是抬高嗓门,沙着喉咙吼叫,十分刺耳。”军官们给他起了个外号“黑天鹅”。
索贝尔没有朋友。在军官俱乐部里,军官们总是躲着他。没有人和他一起外出游玩,谁也不愿和他在一起。E连里,没有哪一位对他的过去有丝毫了解,也没人想打听。要说跟他熟些的,那也有几个;最熟的是威廉·埃文斯军士长,他俩有时勾结在一起,在弟兄中制造摩擦,拉一个,打一个。
凡是在军队里呆过的都见识过这种人。这种人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吹毛求疵,是小鸡肚肠。索贝尔就是个典型。保罗·富塞尔在其著作《战争时期》中,对“小鸡肚肠”行为下过很好的定义:“它指的是毫无必要的情况下把军事生活变得糟糕;强者总是找弱者的小麻烦;公开为名利地位吵吵闹闹;把病态的残忍说成是执行必要的纪律;经常炫耀往日的成绩;对规章制度不看精神实质而一味强调机械执行。之所以不称之为‘马牛肚肠’、‘大象肚肠’,是因为它只关注无关紧要的小事,把琐事当大事。”
对弟兄们,索贝尔讲绝对权威,而温特斯却赢得了尊敬,因而,他们两位注定要发生对抗。没有谁直接这样说,而且,并非每个弟兄都意识到他俩之间的问题,再说,温特斯也并不希望这样。但是,他俩却的确在领导问题上较着劲。
索贝尔对温特斯的反感是从在托阿科营地的第一周开始的。那天,温特斯带着全连练军体操。他站在台子上,示范着,“想帮这些弟兄一把,使他们能够通过。这些弟兄都很灵,专心致志地看着我做。”辛克上校正好路过,便停下来看。等他们练完,辛克走到温特斯面前,问,“少尉,这个连军体操练过几次了?”
“三次了,长官。”温特斯答到。
“非常感谢。”辛克说。几天后,在没有征求索贝尔意见的情况下,辛克把温特斯提为中尉。在索贝尔看来,温特斯那天是出了风头。于是,索贝尔就总是把检查厕所卫生和伙房值日一类的脏活交给这位排长干。
保罗·富塞尔写道,“小鸡肚肠的表现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因为它与赢得战争胜利毫无关联。”温特斯并不这样认为。他认为至少索贝尔所做的有些事情——如果撇开方法不谈——还是必要的。如果E连能够比其他连队跑得再远些,跑得再快些;如果E连能够在阅兵场上多呆些时间;如果刺杀训练时总有“日本鬼子来抓你了”等话语的激励,那么,E连就会比其他连队更好。
温特斯反对索贝尔的,除了只关注小事和武断的方法外,还有缺乏判断力。索贝尔既没有常识又没有军事经验。他连地图都看不懂。野外演习时,他常常问他的副手,“赫斯特,我们到哪里了?”赫斯特总是在地图上指给他看,同时又不使他丢面子,说,“谁都知道这是哪里。”
索贝尔往往不经思考也不和别人商量就拿主意,因而常常出错。在托科阿,有一天夜里,E连到树林里演习。预定的任务是打防御战,呆在指定位置,等着敌人进入伏击地带。温特斯回忆说,“一点也不难,容易得很。只是把队伍疏散开,进入各人的位置,要求大家别出声就是了。我们等啊,等啊,等啊。突然,一阵风刮起,树叶哗哗作响。索贝尔跳起身,大喊,‘敌人来了!敌人来了!’天哪!要真是打仗,整个连队不就完蛋了嘛。我当时就想,‘可不能和这个家伙一齐上战场!他可是一点儿常识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