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5/7页)

李明强终于摸到了收信机,他闭着呼吸,“噌”地一下就把他搬到了地下。就在这时突然门口一声大喊:“谁?干什么的!”接着,一束电灯光射向了李明强。

李明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同年兵,六班的王志红,便定下神来,用嘴角笑笑说:“你小子,想把我吓死呀!”

王志红见是李明强,遂即就结巴上了:“排,排长,是,是你,怎,怎么,不,不拉,不拉灯呢?”

李明强说:“刚接过来,熟悉熟悉每件物品放置的位置,免得紧急拉动时抓瞎。”

王志红很恭敬地说:“佩服,佩,服。你,你真,真刻苦。连,连里,让你当,排长。咱服,服气。”王志红关掉手电继续结巴着说:“排,排长。那,那,我站,站岗去,了啊。”

李明强站在黑影里,像个将军似的对王志红说:“好,去吧。”

王志红走了,李明强觉得拉灭灯不合适,就又将电灯泡拉着了。他关上门,回头一看,自己竟抱了一台报废的旧收信机。就这么一台旧收信机,使李明强的眼睛豁然开朗,他走向另一个货架,搬下一个工具箱,到收信机前,三下五去二,就将那要报废的收信机给拆开了,接着又拆了两个要报废的收信机,熟练地组装起来,不一会儿,四台缺胳膊少腿的收信机干净利落地摆上了货架。

李明强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擦了把汗,嘴角泛起了那种带有讽刺意味的微笑,搬下那台新收信机,用一块大擦机布包好,找到一个纸箱装上,又用铁丝在外面进行了加固。做完这一切,李明强长长地呼一口气,把收信机放在门后,锁上门向宿舍楼走去。

院子里已有几个人拿着大扫帚在做好事扫地,这说明快吹起床号了。李明强信步走到楼后,突然发现一个人蹲在柳树下哭泣,那喘息声此起彼伏,鼻子一把泪一把的样子。那人发现了李明强,“唔”地一声止住了哭,“噌”地一下跃起向远方跑去。

李明强看那保温桶似的身影,断定是老班长刘根柱,心里不免有些发酸,泪水涌上了眼眶。

嘹亮的军号声撕破了夜空,整个军营随着军号撕扯夜幕的颤音亮了起来。警通连两层小楼的灯几乎是同时,“唰”地一下全亮了。李明强走到刘根柱蹲过的地方,借着灯光,看到地上一大堆烟头混着一大堆鼻涕和黏痰,李明强冲着这滩“污秽”,行了个庄严的军礼。

吃过早饭,连队召开欢送老兵会议。连长、指导员、副连长轮流讲话,退伍的老兵、留队的战士代表轮流发言,会议开得很沉闷,好像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大石头。会后,连长说:“唱个歌,活跃一下!

“谁指挥呢?”连长扫视着马扎上的队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全连官兵说:“以前都是刘根柱指挥,也没培养个接班人。”

指导员又看了全连一遍,说:“这样吧,李明强接了刘排长的班儿,就李明强来指挥吧。”

李明强也不推辞,从队伍的最后站起来,一边走,一边朗颂:“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同志们,就让我们唱这首歌,为我们的老战友祝福,为我们的老战友送行!”

李明强说到这里正好走到队伍的前面,接着领唱:“送战友——,预备——,唱!”

“送战友,踏征程……”全连官兵一齐歌唱,本来就被李明强的朗颂所感染,加上李明强那经过专业训练的指挥,这首歌唱得格外动情,格外悲壮,格外奔放,许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连长说:“这首歌,是我当连长以来,全连唱得最好的一次,如果是比赛,肯定能在全团拿第一。刚才,二排长的朗颂,就让我噙了两眼泪,我们战友情深啊!我脾气不好,你们几个要走的同志,平时对不住的,请你们原谅,也请你们有工夫常回来看看,那时,我就不是你们的连长了,咱们是战友,是兄弟。”

连长说着又流泪了。指导员说:“好了,连长和我,全连官兵的心情都很激动。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炊事班已为复员的老兵包好了饺子,大伙回去准备一下,听吹哨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