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5/8页)
“二嗉儿”局子都进过,挨过打,见过这阵式,也不害怕,趴在地上说:“我真的不认识。”
后来,把“二嗉儿”的两个同伙抓来了,也异口同声地说“真的不认识”。这可难坏了民警,一点线索也没有,谁也闹不清那四个人是怎么回事儿。“二嗉儿”他们是想到学校偷东西,看见杨玉萍漂亮就起了歹意。
杨玉萍开始只是哭,什么也不说。民警问她,女生宿舍在东头,你为什么都十一点多了还上西头去呢?杨玉萍实在经不住民警的诱供,不一会儿就说了实话,并一再要求不要告诉老师。
原来,杨玉萍几次向李明强求爱,都被李明强拒绝了,她不死心,想在高考前向李明强表个决心,她在纸条上写了“我若考上大学,你考上考不上,我都愿嫁给你。我若考不上大学,决不缠你!”她在黑影里等了李明强好久,想把纸条交给他了事,谁知李明强与卫和平先后走出了教室。她怕卫和平看见她,等卫和平进了寝室,没想到李明强急着跑向厕所。她不敢叫李明强,就悄悄来到男厕所旁。等了十几分钟李明强还不出来,随后,事儿就发生了。
“纸条呢?”民警问。
“我一直拿在手中,后来,丢了。”杨玉萍喃喃地说。
民警果然在树林里找到了那张纸条子,问杨玉萍:“还给他吗?”
“给!”杨玉萍扬起头,没有一点少女羞怯的意思。民警被她的大胆泼辣折服了,就让她给李明强送去了。李明强的嘴角露出了那种带有讽刺意味的微笑,从四十五度角的方向瞥了杨玉萍一眼,说:“你走吧,明天好好考试。”
杨玉萍跑上前,踮起脚对着李明强的厚唇亲了一口,转身跑了出去,李明强本来头就很晕,这时更晕了……
“别动,你醒了。”一位女护士走进来,看李明强要起身,就急忙叫了一声,接着对他婉然一笑,说:“别乱动,你有脑震荡,要静养几天。”
脑震荡?静养几天?李明强的脑海又开始翻腾了,这意味着就不能参加高考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地说:“考不了啦,考不了啦。”
年轻女护士脸上的微笑没有了。她沉默片刻,安慰李明强说:“别着急。你下午的数学就没考,老师正在给你想办法。你是救人受伤的。”
第二天下午,经医生的允许,李明强坚持上了考场。老师说,凭这孩子的成绩,少考两门也能上中专分数线,到时根据他的成绩,好给他争取争取。
老师说的“争取”只是安慰的话,考试是国家组织的,大学不是公社高中的老师们办的。李明强心里很明白,今年完了,上大学的梦破灭了。
笑二嫂一直陪儿子考完最后一门,她现在并不希望儿子考上什么什么名牌大学,只希望儿子平平安安地同她一起回家。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今年能行吗?”
“完了。”李明强像一只被水濯过的公鸡,没有了一点生气,“这回全完了,彻底完了!”
“不是说挺好的吗?”
“那,那是我硬撑的,硬撑的!”李明强不敢正视母亲的眼睛,低着头,喃喃地说。
李铁柱多茧的老手重重地扇在李明强的脸上。李明强的口中立刻涌出盐水似的涩咸,他紧闭着双唇,把“盐水”咽进肚里,仰着头,满脸歉疚地看着父亲。他认为,爸爸无论打他多少个耳光都是应该的。父母把他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不就是要让他出人头地,混出个人模人样的?为了他上高中,爸爸不知跑了多少路,托了多少人情,走了多少门子,硬是用“二十响”和“手榴弹”打开了通道,两年来又含辛茹苦,寒来暑往地送衣送粮。高考,不只是考学生,也是在考家长呀!
李铁柱的手僵持在空中,肥厚的嘴唇颤抖着,好似吞下了巨大的屈辱。命,天生的命。那年,他打好了铺盖,准备上党校学习,回来就任公社管农业的副书记,可张洪等人硬告他解放初当过叛徒,他的铺盖卷儿也搬进了村南的马棚里。那年头,老子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可你,救人?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救,偏偏你一个人逞能?
李明强向父亲立正站着,微翘的嘴唇似乎带着微笑,眼睛里找不出半点委屈的光。“盐水”怎么咽也咽不完,咽了一口,又溢满一口,脑海里一个劲儿地翻腾。曲啸在回忆自己受害时说过,有时母亲是会委屈自己的孩子的,但我们不能沉浸在委屈之中。可是,老子这一仗,真他妈的不值,好赖记住点罪犯的特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