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5/8页)
“我今儿个就想跟您一醉方休。”王长贵扶着杨文彬的肩头用讨好的口吻说,“您是不是不敢跟我喝呀?”王长贵知道杨文彬是将军寨的酒仙,想用激将法把他留下来。
“真不敢。”杨文彬笑着拍了拍王长贵扶着他肩膀的手说:“你幺儿(26)能顶我仨。”
“算了,长贵。算了吧。”张三旺拉了一下王长贵,转脸冲着杨文彬笑着说,“你看他高兴得没喝就醉了,胆敢跟二当家的较酒。”
“我今儿个就想跟二当家的喝酒。”王长贵冲张三旺挤了挤眼说:“他是咱浮戏山二当家的,我是咱凤屏寨的二掌柜,有缘吧?我结婚,他不请自来,有缘吧?他要不留下来,说不过去。”
“我要是说过去了,就回不去了,非让你们给我灌趴下不中。”杨文彬笑着说完,看了看张三旺,盯了一句:“看来我必须得走了。”
张三旺被王长贵的眼色挤懵了,他不知道王长贵是什么意思,心想,你意思表达到就行了,还死乞白赖地留什么呀,留下来让他们与还乡团的人碰面呢。他看杨文彬直看自己,就咽了口唾液,笑笑,说:“中,中。长贵,二当家的执意要走,咱就别强留了。改日,改日咱带上酒,到将军寨讨扰二当家的。”
王长贵听了张三旺的话,心里虽然不高兴,脸上却还赔着笑,不自然地说:“那,那好——”
“叭!”王长贵的话还没说完,凤屏寨中突然响起了一记清脆的枪声,紧接着又响起了众人的喊叫声:
“抓住她!”
“抓住她!”
赵石头和王长贵几乎同时掏出了手枪,正要起身的杨文彬“噌”地一下跳起来,探身看向窗外,只见院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端着一支长枪对着一群缩头缩脑的男人一边晃一边向后退着跑。
“张淑珍?”赵石头心头一怔,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张淑珍前天晚上的形象。因为相处的时间短,又在黑夜里,他对张淑珍的印象不是太深,现在觉着很像,又不敢确认。
这女人正是张淑珍。原来,王长贵起床后想去找女八路发泄兽欲,被三个女八路围打哄出屋子。他发现自己的脸被抓出了血,头发也被揪掉一缕,恼羞成怒,下令让站岗的两个土匪强暴张淑珍。张淑珍与两个土匪拼死搏斗,正在危急时刻,突然听到王长贵一声大喝:“快,集合队伍!”那两个扭抱她的土匪也急忙收了手,丢下她慌慌张张地把房门锁上了。
张淑珍用身子顶住房门,生怕土匪们再进房里。她顶了一会儿,见外面没有动静,想找个东西顶着,找遍了整个屋子也一无所获。她急呼呼地抱着李秀娟叫叫,又抱着刘红云喊喊,两个人都被王长贵点了穴,不但动弹不得,也不能说话,只是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张淑珍看着两个僵直的姐妹,急得手足无措,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说:“我也不会解穴,帮不了你们。你们都这样了,只能任人摆布。我是说死也不会让这帮土匪糟蹋的。他们再进来,我就和他们拼了。”她抺了把眼泪,抖抖地从内衣里掏出自己分管的那块丝手帕,哽咽着说:“这丝巾我管不了了,你们就是受尽屈辱也要把它保存好。春桃也不知哪儿去了,你们要想办法找到她,她那里还有一块儿呢。”她声音哀戚,泪如泉涌,越哭越痛。抖着手中的丝手帕,泪眼汪汪地看看李秀娟,又看看刘红云,恸哭着说:“给你们谁呢?红云漂亮,当官儿的都抢,不会受什么难为,好保存,就给红云吧。”她一边哭一边在刘红云身上摸索,想寻找藏丝巾的地方,也不管李秀娟和刘红云的感受。
屋外,那两个站岗的土匪掂着枪从房后走过来。当时,他们见王长贵火急火燎地一边跑一边喊叫“集合队伍”、“准备战斗”,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吓得赶紧把房门锁上,端枪上膛,四处搜索张望。现在,他们也弄清楚了情况,原来是王长贵的情妇马红英到山寨里来了。两个人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又松驰了下来,那个有点驼背的土匪把枪托往地上一蹾,长长地出一口气,慢条斯里地说:“欸,我还当啥事儿哩,跟天塌下来似的。”
“吓死我了,把鸡巴都吓软了。”下巴颏儿上长着一撮黑毛的土匪快人快语,把枪往墙根一竖,摸着裆蹦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