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6/10页)
马红英赶上常光耀,也不说话,打马继续前跑。常光耀和马进财相继紧追,远远地把马队甩在后边。
马红英跑到灵官庙下,勒马踹蹬跳到地上。常光耀和马进财赶到跟前,急忙勒住马缰。
“到山神庙进个香。”马红英冲常、马两位队长说。
常光耀急忙下马,赔着笑脸说:“对,灵官爷是山门神,人们到山里进香都要先拜一拜灵官爷和灵官奶奶。”
马进财骑在马上不高兴地说:“庙门还没开哩,咱是上山寨又不是去求神拜佛,烧啥香哩。”
“你懂个屁。”马红英沉下脸一本正经地说,“在神灵面前别瞎说,这灵官爷灵官奶奶可灵了,凡是进浮戏山先来拜他的,有求必应,是不是他管的事,都成。”
“就是,再小的神也法力无边,应人个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看你虔诚不虔诚。”常光耀附和着说。
“所以,不要以为神小就不拜。”马红英认真地说,“庙再小,里边供的也是神。”她说完看了看马进财,见马进财一脸的不屑,就拉下脸用命令的口吻说:“叫门去。”
马进财还想说什么,常光耀已将马缰绳塞在马红英的手里,并趁机揉了揉马红英那滑嫩的小手,笑着说:“我去。我去看看,和尚哪有睡懒觉的,说不定早就起来练功了。”
常光耀的揉撮使马红英芳心荡漾,她一把拉住常光耀,柳眉一竖,狠狠地说:“叫他去。”
常光耀就势拉着马红英的手转到白马鞍前,隔着大白马对马进财说:“马队长,要么你就先走一步?夫人要上山了,拜一拜山门神,山里一百零八位神仙都会相助呢。”一边说一边用力捏马红英的手心。
马进财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也不说话,怔怔地拉着马走到路西边,将马拴在树上,头也不回地向灵官庙走去。
灵官庙耸立在大路上方的石崖上,就一座宝殿,没有院落,系明代修建。此殿古朴雄浑,正相应灵官这位镇山元帅的身份。庙前一棵巨大的栎树侧卧探望崖畔,非常壮观。树干直径就像宝殿正面那么宽,不知需要多少人才能合抱得住,就是靠下的几根树枝,每根也得三四个人才能合抱。树高难测,近处看不见顶。树冠很大,足可以遮住二亩地。树叶茂密,密不透风,只是时至深秋,皆已枯黄。忽然,一阵风吹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随之撒落一些败叶。栎树像一位年迈的老妪在风中颤抖着,发出阵阵老掉牙似的哭诉。它那粗糙的树皮皲裂着,如山坡上的水沟,又深又宽,刻记着历史,充满了沧桑。它那粗壮的根系裸露着,像巨人暴露的筋骨,紧紧地勒住地下的岩石,把岩石勒裂,再顺着裂缝扎向石下,去寻找它赖以生存的养分。这些树根又像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巨龙,在向人们昭示,山洪可以冲走它们身下的泥土,却冲不去它们顽强的生命之根。这棵栎树不知生于什么年代,也许是与浮戏山共生,村里年迈的老人说他爷爷的爷爷就叫它“万年栎”,前来山里进香、游览的人都尊称它为“迎宾栎”。
“每当我看见‘万年栎’,心里就发怵。”马红英心有余悸地说。
“为啥?”常光耀用力握住马红英的手装出一副很关切的样子问。
“他,太苍桑,也太有生命力了。”马红英边想边说,“就像咱浮戏山的老百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常光耀像是从马红英的话里感受到了什么,低沉地附和着说。
“你说,你们,王雨霖就那儿(13)杀人,他们能甘心吗?”马红英盯着常光耀的脸说,“人家八路军来了一年多,老百姓那个高兴,相处得那个和睦,日子过得那个红火。就连我,人家也没慢待过。可是,你们刚回来两天,就杀镇些(14)人,连平民百姓也不放过。做孽,做孽啊。”
“话可不能就咤(15)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自然法则。”常光耀拉起马红英的手,一边抚摸一边说:“他八路好,不杀人,可他待得住吗?这不,说跑就跑了。这年头,你不杀他,他就杀你,你就站不住脚。”
“中了,中了,别给我说谬理了。”马红英挣脱常光耀的手说,“我这一上山,眼不见,心不烦。你们爱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