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8/12页)

烧鸡帽和黑棉袄也看到了元帅池那里的情况,烧鸡帽说:“是郭疯子的人。”

“是郭疯子的人把尸体弄走了?”黑棉袄像是问两位同伴,又像是自言自语。

“只——有他——们。”刘根若有所思地回答。

“郭疯子的人弄八路干啥?”黑棉袄又嘀咕了一句。

“郭疯子报复心多强啊!”烧鸡帽接过话说,“那年他被狗咬,把黄冶村的狗全杀了,还都吊在树上,让人看。”

“他要把八路——”

“那——还用——说。”刘根截断了黑棉袄的话,把手一挥,命令道:“走。朱——雀岭。”

“刚才那人说,就剩仨娘们儿了。”烧鸡帽跟在刘根身后说。

“啥,啥——娘们儿?不——许说——八路。”刘根头也不回,阴沉着脸说。

烧鸡帽和黑棉袄都不作声了。他们虽然是土匪,但都是穷人,是没有法子活了才投奔忠义寨的。他们从内心里敬重八路军,要不然,大当家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这么多人出来找八路。黑棉袄想,要找的八路军是女的,男人对女人……

黑棉袄一边想一边问:“刘根,万一找到那几儿[6]女八路,她们不跟咱走咋弄哩[7]?”

刘根想了想说:“先,先来——硬的,弄——到寨——子里——再说。”

烧鸡帽说:“就咱仨?那可是八路啊。”

“是——女八路,就仨。咱,咱仨——爷们儿——还,还——对付——不了?”刘根不屑一顾地结巴完,回头看了烧鸡帽一眼。

烧鸡帽嬉皮笑脸地一边走一边点着头:“对付得了,对付得了。咱哥儿仨一人一个,不多不少。嘿嘿嘿嘿……”

刘根一听急了:“咋?你,一说——女的,就来——来劲!别——瞎弄,小心大——当家的,动——家法。”

“不——瞎弄。瞧——你假——正经。”烧鸡帽学着刘根结结巴巴地说。

“敢学老子!”刘根用喉咙发出了喊声,回头打烧鸡帽,烧鸡帽跳开,嬉笑着跑向前边。

“别瞎跑,找人。”刘根又扯着嗓子喊。

“刘根,咱不能声张。”黑棉袄说,“如果让女八路发现咱,给咱藏默儿[8],咱也找不着。”

“对——对。”刘根恍然大悟地说,“不——能大——声说,不——能走——大路。”

黑棉袄追上烧鸡帽,两人站在一起嘀咕一阵儿,刘根就赶了上来。烧鸡帽冲刘根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小道。刘根点了下头,大步跨上了去朱雀岭的小路。

这条小路一直通到日月潭,是人们历年到日月潭游玩踩出的近路,日军占领了巩县,就很少有人来玩,刚经过一个绿季,路就几乎被灌木蒿草长严实了。刘根三人在灌木丛中碰碰挂挂地走着,边走边透过灌木的缝隙巡视四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日月潭。日月潭的植物接近水源,生长茂盛,灌木都长成了小树。他们走进树林,面前的空间一下子开阔起来。烧鸡帽把帽子上的两个护耳向头顶一推说:“他妈的,冒汗了。”

“嘘——”刘根拉了烧鸡帽一把,又将右手的食指压在嘴上,制止烧鸡帽说话。他见烧鸡帽和黑棉袄都看着他,顺势将食指指向了日月潭。

“女八路!”烧鸡帽兴奋地压低声音叫道。他们看到了李玉贞在日月潭边跳“瓦罐舞”。

“嗨,跳哩还老美哩[9]。”黑棉袄也压低声音兴奋地说。

“真漂亮,真俊。”烧鸡帽看着李玉贞那婀娜多姿的身段不住地吧唧嘴。

“嗨,笑哩,她笑啥哩?”黑棉袄听到李玉贞自己在日月潭边“咯咯”地笑,有点不解地问。

“长哩美呗。”烧鸡帽嬉笑着说,“你不知道长哩美的女人爱照镜子,那潭水跟镜子似的,她在看自个儿的影儿哩。”

“才不是呢。”黑棉袄说,“看,划水哩吧。水一动,就没影儿了。”

“看,洗脸,洗脸哩。那脸洗得多光溜儿啊。”烧鸡帽看得很兴奋,脸都乐开了花儿。

“洗个脸用镇长[10]时间。”黑棉袄嘟囔道。

“就是。要是在夏天,她没准儿还脱光跳进去洗澡哩。”烧鸡帽看着遐想着。

“你——咋一见,见女的就——来劲!”刘根照着烧鸡帽的头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