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玉石俱焚(第3/4页)
卓狂生第一个作出反应,遽震色变失声道:“焦土战略?”
刘裕本背着卓狂生,闻言旋风般转过来,沉声道:“这是最高明的策略,上上之计。既守不住边荒集,又被我们截断南方的联系,占领一个死集再没有任何意义,何不来个玉石俱焚,把边荒集夷为平地,捣毁所有楼房、烧掉所有东西,趁雪溶的当下焚毁周围的山林野原,把残渣倾进颖水,使河水泛滥,遇上春雨更可淹没全集。最后拆掉钟楼,携走象征我们边荒集的古钟作战利品,撤往北方,那慕容垂便可以在千千面前耀武扬威了。那时边荒将真的变成边荒,没有数年时间,我们休想能恢复边荒集的光辉。而我们可以不事生产支持这么久吗?何况其时北方形势已见分明,慕容垂爱什么时候来接收边荒集,我们就只好把成果拱手让人。这是敌人必胜的策略,所以姚兴和慕容麟胸有成竹,故而姚兴先一步把赫连勃勃遣走,因为他们根本不怕我们荒人,不怕我们的游击战术。”
继卓狂生后,人人听得脸如死灰,就像被一盆接一盆的冷水当头泼下,把热情冷却。
燕飞感到自己完全投入到这种情绪去,如逼得敌人用上焦土策略,什么也都完了,不但没法进行营救纪千千的大计,拓跋珪将会被慕容垂歼灭,刘裕失去作为本钱的边荒集,荒人则变成无家可归。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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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道子坐在大厅一角沉思,听到脚步声方抬起头来,朝走过来的司马元显瞧去。
司马元显神采飞扬的向司马道子请安,报告道:“孩儿幸不辱命,刘牢之已决定站在我们一方,王恭命不久矣。”
司马道子道:“坐下!”
司马元显在他另一边隔几坐下,待他的指示。
司马道子沉吟片刻,道:“我刚接到消息,由殷仲堪指挥的先头部队,天明前将乘战船顺流而来。”
司马元显兴奋的道:“孩儿愿领军作战。”
司马道子并没有受他的情绪感染,道:“爹当然会尽量给你历练的机会,我已派出王愉领水师固守上游,另以尚之把守石头城,只要刘牢之来助,当可以化解此次危机。”
又问道:“北府兵对何谦之死有何反应?”
司马元显道:“爹把所有罪状推到王国宝身上之策已经奏效,何谦的手下在刘牢之的安抚下平复下来,更重要的是刘牢之向何谦派系的人表示会继承何谦遣志,誓保我大晋,令北府兵再没有分裂之虞。”
司马道子仍是神色凝重,点头道:“你干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司马元显少有得到父亲的赞赏,欣然道:“孩儿知道自己的不足处,会虚心学习的。”
司马道子终露出笑容,哑然笑道:“教儿子是否必须外人帮手呢?以前我苦口婆心,好话说尽,骂也骂了不知多少遍,你仍是只顾惹是生非,花天酒地。可是只和燕飞等边荒强徒混了一晚,便像脱胎换骨般变了另一个人,我该不该感谢他们?”
司马元显尴尬的道:“爹的教诲怎会没有用呢?燕飞他们最大的作用是启发了我,使我感到敌人是这般厉害,如果我仍不懂长进,早晚会再成为敌人的阶下之囚。”
又道:“今次有北府兵站在我们一方,我们何不乘势直攻荆州,把桓家连根拔起?”
司马道子道:“你确比以前懂得用脑筋,从我的语气听出我并无此意。如形势许可,爹肯放过桓玄吗?只可惜此为下下之计,上计则是兵不血刃的瓦解荆州的势力,利用桓玄与殷仲堪、杨全期等人之间的矛盾,分化他们。这是最高明的善后策略,一切待桓玄无功而退,爹自有主张,你不用为此费神。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是训练出一支能代替北府兵的精锐部队。”
司马元显道:“爹是否怕孙恩乘机作乱呢?”
司马道子道:“孙恩当然是我考虑的一个因素,更重要是不让北府兵因桓家破灭而坐大,且桓家在荆州根深蒂固,占有上游之利,两湖帮更不得不与桓玄联手。妄图进军荆州,只会令建康陷于险境。所以我说是下下之策。”
司马元显俊脸一红,羞惭道:“孩儿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