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出使(第4/5页)

冯翊说得天花乱坠,姚惜水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却怎么都无法忘却鲁王府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被熊熊大火吞噬的情形,无法忘却幼小的她是怎么在那一场劫难下活下来的,哪怕是仅仅是名义上的,她也无法接受梁州受梁国册封这件事。

邓泰、张松、周通、郝子侠等将皆是李知诰这些年带出来的嫡系,柴训代表其父柴建而来;此外苏红玉以及李知诰的长子李挚,也坐在大厅之内。

冯翊与他们都不算陌生。

任何一方势力,在这种生死关头的抉择上,都不是谁能完全无视部属的异议而一言定之的,这时候他撇开姚惜水,看向邓泰等人说道:

“这些年恩恩怨怨,谁是谁非很难说清楚。我冯翊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并不重要,但韩谦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不要管那些高高在上、自诩清流之人在说什么,你们摸着自己的胸口想一想,他真是无信无义的奸佞之徒吗?与知诰兄及诸位一起守住淅川,是谁的功劳最大?与诸位一起平定潭州、开湖南行尚书省,是谁的功劳最大?联姻蜀国,乃至平定金陵逆乱,是谁的功劳最大?杨元溥他这一路是谁扶上帝位,最终又是谁容不下谁、百般猜忌,逼得谁不得不放弃最大的拥立之功而退守叙州?水师覆灭、梁军南下,又是谁站出来力挽狂澜?不错,这时候棠邑是有自立之心,不再怎么听朝廷号令,但这一局面又是谁造成的?老大人身受酷刑而死,是谁一手促成的?另外,诸位再能昧着良心,也不能说杨元溥最后是死在我们手里吧?而你们最终守不住邓均等州,不得不狼狈的溃守梁州,那也是兵败所致,但棠邑除处处给你们留一线余地之外,可有用过什么不能拿到台面上的卑劣手段?相比较之下,晚红楼这些年又用过怎样的手段,想必你们都是清楚的。不错,现在河洛是岌岌可危,但就算我们守不住河洛,你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相反你们还能获得极难得休生养息的机会,日后还能多些跟蒙兀人讨价还价的筹码,卖个价钱。而我们倘若能侥幸守住河洛,你们想想看,梁帝朱裕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几次大谋都为韩谦所坏,但他却敢将朱氏宗室以及大梁江山都托付给韩谦,你们手里就这点的仨瓜俩枣,有什么值得担心这担心那的?说实话,我空手而归没什么,我也相信知诰兄不会为难我,但我就这样空手而归,只会打心眼里瞧不起在座诸位——对了,也不怕告诉诸位一声,吕轻侠发动宫变刺杀杨元溥,功败垂成之际,蒙兀人潜伏在金陵的人手,曾试图阻拦、拖延你们的家小出城——这一点红玉夫人与张松你们逃出金陵城时不会毫无察觉吧?而蒙兀人他们是什么用意,想必你们心里是极清楚的,那一夜蒙兀人在金陵城被我们总共狙杀了三十七名暗桩秘谍……”

邓泰、张松、周通、郝子侠、柴训等人默然无语,他们在军中为将,即便各自的立场不同,即便这些年与棠邑明争暗斗,但也都是务实之人,这一刻也都默不作声,不发表什么意见。

冯翊又看向姚惜水,说道:“姚姑娘,你心里想着李家宗室被杀得人头滚滚落地,余恨难消,我能理解,我冯家也差点被灭族,韩谦更是心怀杀父大恨,但我想不管谁,承受这世道之不公,都不大可能比得满心赤诚想解江淮危厄,却遭百般算计,又受五马分尸之刑的老大人吧?老大人行刑之前给韩谦留下一封血书,以姚姑娘你的心胸,你猜一猜老大人在这封血书里给韩谦留的是什么话?”

“我怎么猜得到?”姚惜水绷着脸,冷声道。

“这要从老大人早年在楚州任吏时一段往事说起,”冯翊徐徐说及韩道勋任职楚州地的旧事,说道,“这段旧事一直埋藏在老大人的心里,临刑时所留血书,只写了这么一段话留给韩谦:‘楚州旧事,积郁多年,辕刑在即,此生恍然眼前,真觉生死事小矣,吾儿勿以为念’……”

“真有这样的血书?”一直沉默坐在李知诰身侧的苏红玉,这一刻也忍不住出声问道。

冯翊说道:“我此时何需欺你们,韩东虎当初便是拿这封血书潜往徐州去见温暮桥,说服温氏投附棠邑。”

“啊?”苏红玉怔怔的看向李知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