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相见(第3/5页)

眼前的一切,看上去似乎又很平静。

这时候听到老妻在院子里喊他们回去吃饭,赵直贤跟谭育良说道:“俊娃子前些天采摘山果酿了一坛果酒,这两天能开坛喝——你家谭丘午前进山猎了一只狍子,闻着香气,这时候也应该煮熟了——走,到我屋里喝两盏去。”

不管怎么说,即便日子再艰苦,他们好不容易摆脱奴籍的身份,也算在高椅峪安顿下来了,外面形势什么的,跟他们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谭育良惆怅的眺望不远处的驿站一眼,心里似有不甘的微微一叹,撑着膝盖与赵直贤往泥墙斑驳的院子里走去。

谭育良的两个儿子谭朗、谭丘,与赵直贤在苦役营被打断左腿的三子赵方城,正捣泥修补西院墙缺口——置办下这栋院子时,破落得不像样子,这两个月修修补补却也像个样子了,至少有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

赵直贤、谭育良招呼三个小辈也进屋吃饭,又将在院子里打井的谭育良堂弟谭修群喊上,将前些天摘山果所酝的酒取出来开坛,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就暗了下来。

叙州的夏季虽然谈不上多炎热,但买不起盐,猎得一只狍子没有办法保存,只能都剁成块拿山椒等物炖烂。

回想过去两年时间里的艰难,即便果酒不烈,喝过一会儿,赵直贤也是觉得老眼昏迷。

“……”谭育良霍然站起来,赵直贤一惊,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便见谭育良两个儿子谭朗、谭丘及堂弟谭修群也都警惕的站起来。

推开门,不知道何时对面西厢房的房顶站有三道黑影,腰挎长刀,手里端持着强弩。

谭朗、谭丘迅速将有豁裂口的木门关上,没有兵刃,他们将条凳抄在手里,贴门而站;谭修群则迅速退到内侧,捅开西墙窗户的蒙窗纸,看到西面峪口处的山嵴上还有三道手持刀弓的人影。

赵直贤惊惧的坐在那里,他这时候也能听到院门被人打开,似有八九人径直走进院子里来,隐隐有甲片簇动的声音。

“师父,是我。”裴朴的声音在外响起,轻轻叩响门扉。

裴朴之前不相认,这时候却带着这些甲卒登门?

赵直贤与谭育良相视一眼,知道不管裴朴什么来意,他们都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示意谭朗、谭丘将手里的条凳放下来,打开柴门,赫然看到韩谦站在月色之下,朝里面看过来。

“赵大人、谭爷,好久不见了啊。”

韩谦施施然拱了拱手,便径直朝屋里走进来,看着破木桌上摆放凌乱的碗碟,笑道。

“听说谭爷的二公子今日在山里猎得一只肥狍子,我与冯缭、郭荣住在下面的驿站闻到香气,便猜是谭爷与赵大人将这只狍子炖熟了,带了坛好酒过来换肉吃——幸好我们赶得及时,狍子肉还没有吃干净……”

韩谦与郭荣、冯缭拖了两张条凳坐下来。

医官裴朴怀里抱着一坛酒,颇为震惊的看着屋里的一切,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看裴朴毫不知情的样子,很显然即便他清晨时认出谭育良来,也没有去跟韩谦通风报信,实是他们落户高椅峪之后的一举一动,很早就落在叙州的监视之下。

赵直贤想起他们以往的敏感身份,只要韩谦对他们有一丝起疑,便是人头滚滚,吓得脸色苍白,与谭育良、谭修群扑通跪到地上,诉说道:

“罪民寄身叙州,一是实属迫不得已,二来念着大人治下叙州可谓是世外桃源,绝无其他异念,也与他人绝无半点关系,还请黔阳侯明察。”

其他侍卫没有跟着进屋,孔熙荣、郭却、奚发儿三人也守在门口没有走进来,但手却按住刀柄,目光炯炯的盯着屋里其他人的一举一动。

赵直贤乃是文吏,潜伏叙州当了好几年的医官,其子女也都跟着学医、学文,手无缚鸡之力,但谭氏却是潭州传承好几代的将门之家。

一家三十余口被押送金陵诛杀的潭州司兵参军谭宪,乃是谭育良的族叔;于鹰鱼寨(中方城)城头死于孔熙荣戟下的谭铁,乃是谭宪之子。

谭育良与谭修群虽然是谭氏的旁支,他们与谭育良的二子谭丘、谭朗以及谭修群之子谭文林,皆是以一敌十、精通技击的好手。

虽然谭育良、谭修群及子侄没有兵刃在手,但孔熙荣、郭却还相信他们真要暴起伤人,还是有些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