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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发出的当天下午,邵晓平按照杨云枫的命令火速赶赴永城陈官庄。送走邵晓平之后杨云枫和燕刚经过一番化装,乘火车前往国民党首都南京,执行一趟绝密任务。

黄维兵团在双堆集被歼后,解放军经过短暂的休整,部队从双堆集向北推进,在陈官庄的包围圈外面又重新部署了阵地,形成了对杜聿明集团的外围封锁。与陈官庄被围之敌直接对峙的华野主力,以八纵、九纵在西侧,二纵和十一纵在正南方向,三纵、四纵、十纵在东侧,一纵、十二纵和渤海纵队在北部,基本上把杜聿明集团包了个严严实实。

邵晓平此次受命前来陈官庄,是来寻找孔汉文的。

孔汉文随国民党部队撤离徐州后,一直跟随杜聿明并留在他的“前进指挥部”里。与孔汉文前期的联络,主要通过一名化装成难民的交通员来完成,由于队伍杂乱无章且流动性很大,接头基本上都能顺利完成,但自从12月15日双堆集黄维兵团土崩瓦解后,杜聿明强化了阵地的防范,防止解放军偷袭,也严防不明身份人员乘机进入,从此之后,交通员就很难及时与他保持联络了。为了孔汉文的安全,也为了通过他摸清杜聿明部队内部的情况,必须尽快想方设法与他恢复联络。

侦察到孔汉文所在的阵地位置并对周边环境详细观测后,半夜时分,邵晓平带领几个人悄悄摸到了华野部队包围圈的最前沿,开始用独特的方式尝试进行联络。

隐蔽在壕沟内,邵晓平几个人从腰中取出唢呐、笙、镲和梆子,朝着对方阵地,呜呜哇哇吹打起来。刚开始吹打时,国民党部队以为这是解放军请来唢呐班以“骚扰”的方式扰乱军心,对这种“伎俩”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朝邵晓平所在的方位打了几次冷枪。因几个人都躲在战壕里,开枪没有丝毫作用,一支烟工夫后,枪声也就没有再响起过。

正在熟睡的孔汉文听到前沿阵地传来的唢呐响动,一下子从床铺上跃了起来。“是,是他们,真是他们!”已经四五天与组织上失去联络的孔汉文过电一般顿时精神抖擞。

原来,杨云枫创造了一个在紧急情况下传递情报的土办法,即通过不同乐器发出声音的次数和长短,把约定的暗语传出去。

孔汉文收到的暗语是,“近期有人前去找你……”

在南京鸡鸣寺旁的一个茶坊包间内,杨云枫见到了“孤雁”。

仅仅一个多月没见,“孤雁”整整瘦了一圈,人看起来比正常年龄大出十来岁。

没有握手,没有微笑,两个人坐在茶几的两边只是相互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坐定之后,杨云枫转达了陈毅和粟裕两位首长的问候和对他工作的赞许。“孤雁”听罢,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轻声说道:“谢谢两位首长,我所做的和那些牺牲的同志相比,不值一提。”杨云枫不由感慨,虽然同处隐蔽战线,但自己遇到困难时,还可以与身边的同志商量一下,向上级首长及时请示汇报,但眼前的“孤雁”十几年来却始终孑然一身,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危难,处于什么样的困境,都必须心如止水、沉着应对,甚至紧急情况下要毅然做出自我决断,对这样一位忍受巨大身心折磨的孤胆英雄,杨云枫在肃然起敬的同时,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孤雁”用半个钟头时间把最近国民党国防部的作战计划做了介绍,“介绍”不是说出来的,而是背出来的。“孤雁”说话时没有眼望杨云枫,而是两个眼珠一动不动地低头盯着桌面,说话的语速从前至后几乎一模一样,只有当涉及到人名、时间、地点和部队番号时,他说得才慢一点,以便杨云枫能够默记于心。“孤雁”说话时,杨云枫同样一动不动,双眼紧盯着对方的嘴,把他所背出来的每一句话记在心间……“孤雁”说完后抬头看了看杨云枫,杨云枫点了点头。就这样,两位隐蔽战线的豪杰通过口述和默记方式完成了情报的交接。

喝了一口茶,角色立马进行了互换,杨云枫说话,“孤雁”倾听和默记。杨云枫先把解放军在永城陈官庄地区对杜聿明“围而不打”的部署向“孤雁”做了通报,希望他结合这种情况继续提供急需的情报。紧接着,杨云枫向“孤雁”通报了最近发生的一个突发情况,说是需要“孤雁”利用适当时机在南京进行策应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