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阿非利加的战事和吉尔多兄弟的败亡(398 A.D.)(第2/2页)

暴君从战场逃到海岸,登上一艘小船,希望能安全抵达东部帝国一些友善的港口,但是碰到顶头风把船吹回塔布拉卡港口[178]。这件事很快让其余的行省知道,这里属于霍诺留的疆域,也是他的部将所管辖的地区。当地居民为了显示他们的悔过和忠诚,就把吉尔多抓住,将其关在地牢里。他陷于绝境之中,却能够免于报复的酷刑,是因为要把他交给过去受到伤害而现在已获得胜利的弟弟。[179]阿非利加的俘虏和战利品都呈献在皇帝脚前,斯提利科虽然获得莫大成功,但认为整个事件要依共和国的法律来处理,就将恶名昭彰的罪犯交给罗马元老院和人民,[180]由此可见他那温和与诚挚的一面。审判按照庄严的程序公开进行,法官运用过时且不切实际的条文,以中断供应罗马人民生存所需粮食为名,判处这位阿非利加的官员死刑。皇家大臣想借此机会压榨富裕而有罪的行省,最有利的方式是牵连更多人员成为吉尔多的共犯。霍诺留曾下了一道诏书,用来阻止告密者恶意罗织陷人入罪的勾当,然而过了10年后,又颁布了一封与之前截然相反的诏书,追查以往涉及叛乱的党徒,要求知情人员出面揭发其所犯罪行。暴君的追随者要是能逃过士兵的杀害和法官的判罪,那么在得知他的兄弟马西泽尔的不幸下场后,应该感到莫大的庆幸,因为这些人绝不可能获得他的宽恕。马西泽尔完成重要战争后的那年冬天,在米兰宫廷接受大声的赞美、表面的感激和私下的嫉妒。[181]他的死亡表面上看是意外,但实际却应归之于斯提利科的罪行。摩尔王子陪伴西方主将经过一座桥梁时,突然从马背上摔到河里,随从为献殷勤急忙赶上去,这时他们看到斯提利科的脸上挂着残酷而邪恶的笑容,于是全部停下来,不敢给予援救,眼看着不幸的马西泽尔被淹死。[182]

阿非利加的凯旋使得霍诺留皇帝的婚事喜上加喜,新娘是表妹玛丽亚,也就是斯提利科的女儿。门当户对的联亲使权势熏天的大臣获得了更高的权力,成为了皇帝的岳父。克劳狄安在这个喜气洋洋的日子写出美妙的诗篇,用鲜明活泼的笔调歌颂皇家新人的幸福,英雄的伟大事业稳固了帝国和帝座。希腊的古老神话涉及信仰的虔诚已很久无人使用,在诗人的天才火花之下重新出现。塞浦路斯的树丛用来祝福白头偕老和爱情永固,维纳斯从家乡的海上满面春风翱翔而过,把温馨的气氛散布到米兰的皇宫。无论在什么时代,神话故事的愉悦和欢乐都能在我们的心田引起共鸣。克劳狄安在他的文字中表现出了年轻君王的恋爱激情,但美丽的妻子(要是她配得上用美丽来赞许的话)却对夫君的激情既无所畏惧,也不抱希望。霍诺留只不过14岁而已,新娘的母亲塞妮娜运用手腕以及婉言劝说,延迟皇家新人的圆房时间。

玛丽亚当了10年的妻子,死时还是一个处女,皇帝之所以保持独身是因为个性冷漠,加上体质非常虚弱。臣民只要研究一下国君的个性,就会发现霍诺留缺乏感性,更能知道他毫无才能,不仅身体软弱疲惫,而且精神萎靡不振,难以负起君王的重责大任,无法享受少壮年龄的欢乐生活。他在幼年时代还经常练习骑射等军事项目,但后来将过于劳累的活动全部放弃。身为西部的君王,竟以饲养家禽自娱,[183]且认为这是日常事务中最紧要的工作,反把统治帝国的大事托付给经验丰富的斯提利科。

历史的经验会支持这样的怀疑:一个生于帝王之家的君主所受的教育程度,有时候比起他的国土中最卑贱的农夫还要差。有野心的大臣容许他长大到成人的年龄,但不愿激起他的勇气和热情,也不愿扩展他的眼界和知识。[184]霍诺留之前的皇帝们习惯亲冒矢石,最不济也会亲临指挥来激起军团奋勇杀敌的精神,从一位皇帝出行的时间规律,可证实他那积极的活动遍及罗马帝国的行省。但狄奥多西的儿子在怠惰和慵懒的日子里度过一生,把自己当成宫殿的俘虏和国家的来客,对国家的存亡抱着事不关己的漠然态度,一再忍受蛮族的入侵,最后终于遭到颠覆,而他就像一个旁观者坐看西部帝国灭亡。这28年的统治形成一部惊天动地的历史,但根本无须提到霍诺留皇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