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 1602—1606年(第17/30页)
玛格丽再也忍不住了:“内德,我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
内德一时不知所措:“什么事?“
“我没有说谎骗你,但我有个秘密一直瞒着你。当时是因为不得已。现在我也这样想。你一定会很气我。”
“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我知道让·英吉利是谁。”
内德一反常态地语无伦次:“什么?你怎么会——是谁?”
“罗洛。”
看内德的表情,仿佛听到死讯一般。他脸色煞白,嘴巴合不拢,脚步踉跄,重重地跌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知道?”
玛格丽说不出话来,像被人掐住了咽喉似的。她感觉到泪水扑簌簌地滚落。她默默地点头。
“多久了?”
她喘不过气来,大声抽噎,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从一开始。”
“你却瞒了我这么久?”
她一口气地说下去:“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偷偷送司铎回英格兰,为天主教徒领圣餐,此外别无恶意,后来你查出他密谋解救玛丽·斯图亚特还有伊丽莎白女王然后他就去了外国,西班牙无敌舰队战败后他才回来,但他说大局已定他不会再密谋造反了,还说要是我出卖他,他就会揭穿巴特利特和罗杰帮着接应司铎的事。”
“蒙蒂格尔那封信是你写的。”
玛格丽点点头。“我想提醒你们,但又不想牵涉罗洛。”
“你是怎么知道的?”
“巴特利特说国会开幕他不来。他之前从来没有缺席过,一定是罗洛提醒过他。”
“出了这么多事,我却一直给蒙在鼓里。我一个堂堂的间谍头目,竟然被自己的夫人骗了。”
“啊,内德。”
内德瞪着她,好像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西尔维出事那天,罗洛也在王桥。”
玛格丽听到这一句,仿佛中了一枪,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你想杀了我,我看得出。来吧,动手吧,我也活不下去了。”
“那会儿他们都说,我娶了一个天主教徒,再不能替伊丽莎白女王尽忠,那时我还气得要命,暗骂他们通通是傻瓜。哪知道我才是傻瓜。”
“别这样说,你不是。”
内德气冲冲地瞥了她一眼,玛格丽心都碎了。“哼,没错,我就是傻瓜。”
他撂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11月第一天,内德和塞西尔面见詹姆斯国王。两人来到怀特霍尔宫长廊。这条长廊连通了国王私人房间和果树林,墙壁上挂满了画像,还装饰有价值连城的金银织锦,正合詹姆斯的喜好。
内德知道塞西尔怀疑蒙蒂格尔那封信是无中生有,不过是有人想借此兴风作浪。内德告诉他,天主教徒巴特利特伯爵打算缺席国会开幕,并且理由十分牵强,十有八九是听到风声,但塞西尔依然不当真。
塞西尔的计划是严加防范,国会如期开幕;内德却另有主张。
内德的打算不只是阻止这场阴谋。多少次,他紧追不舍,结果却被那些叛国贼逃脱,躲起来策划下一场阴谋。这一次,他要将这些密谋者一网打尽,不会再让罗洛跑了。
塞西尔把蒙蒂格尔那封信呈给詹姆斯,说道:“事关重大,自然要交由陛下过目。话虽如此,这封信未必可信。毕竟查无实据。”
内德跟着说:“陛下,虽然查无实据,但可以和一些迹象相互印证。我在巴黎听到了类似的传闻。”
詹姆斯一耸肩:“传闻。”
内德说:“传闻不足为信,但也不可充耳不闻。”
“一点不错。”冬日光线微弱,詹姆斯把信纸举到灯笼前,借着光亮读信。
詹姆斯不疾不徐,内德的思绪不由得飘到玛格丽身上。从她吐露秘密之后,内德就没见过她。他搬到一间酒馆住,不想见到她,也不想和她说话:他承受不了。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是愤怒、痛恨还是难过。他只能把这些搁在一边,埋头其他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