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 1602—1606年(第14/30页)
据内德说,有人策划刺杀国王一家,只留伊丽莎白公主一人,同时将朝廷重臣一并除掉,看来是要放火烧掉王宫。但玛格丽此前得知巴特利特不会列席国会开幕,这是他继承夏陵伯爵之位后的头一遭。她当时捉摸不透,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叛贼的目标是威斯敏斯特。
离国会开幕还有十天。
巴特利特怎么会知道?内德打探出让·英吉利是主谋,而玛格丽知道英吉利正是罗洛的化名。巴特利特自然是得到舅舅的提醒。
她知晓了来龙去脉,但如何是好?把罗洛的秘密告诉给内德——或者她迟早要告诉内德的,但一想到要出卖亲生哥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也许有更好的办法。去见罗洛。她知道罗洛落脚的地方,去跟他说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威胁说要告诉内德。而内德一旦知道,那阴谋就败露了。罗洛无计可施,只能罢手。
她披上厚重的斗篷,蹬上结实的靴子,出了家门,走进伦敦的深秋。
她走到“白天鹅”,找那位红鼻子东家说:“日安,霍奇金森先生,我几周前来过。”
东家性情暴躁,也许是前天晚上灌了不少自家的葡萄酒。他瞟了玛格丽一眼说:“在这儿买酒的人那么多,我哪能每个都记得。”
“不要紧,我想找罗洛·菲茨杰拉德。”
“没这号人。”他干脆地说。
“他明明住在这儿!”
对方恶狠狠地瞪着她。“敢问尊驾是?”
玛格丽摆出傲慢的神气。“夏陵伯爵遗孀。也请你注意礼貌。”
对方立刻态度大变,贵族可惹不起。“夫人请见谅。小的确实想不起有这么个客人。”
“不知道他有没有朋友住这儿?比如让·英吉利?”
“啊,有!法国名字,不过操着英国口音。他已经走了。”
“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英吉利先生从来不多说话,夫人。嘴巴严得很。”
这是自然。
玛格丽出了酒馆。这下怎么办?她想不出罗洛能去哪儿。向内德坦白也无益,想来内德也找不到他。她绞尽脑汁。有人策划了一场暴行,她不能让那些恶人得逞。
能不能通风报信?这样一来,罗洛也许不至于被判死罪。不如写一封匿名信。就以密谋者的口气写给内德,但要掩盖笔迹,以免暴露身份。不必提到罗洛,只提醒内德说,倘若珍惜性命,那就避开国会开幕。
可这根本说不通。一个信仰天主教的叛徒怎么会去提醒一个德高望重的新教徒大臣?
可要是写给天主教徒,对方或许会赞同这个阴谋,不会揭发。
收信人须是一个中庸之人:既效忠国王,又善待天主教徒,因此写信人不愿他送死。这样的人朝廷上的确有几个,玛格丽想到了蒙蒂格尔勋爵。此人信奉天主教,但一向主张同新教徒和睦相处。罗洛和巴特利特会骂他是墙头草,但玛格丽却认为他是识时务者。他要是接到警告信,一定会上报。
她打定主意,就写信给蒙蒂格尔勋爵。
圣保罗教堂庭院遍地是文具铺子,她进了其中一间,挑了一种平常很少用的信纸。回到家里,她用小折刀把羽毛笔削尖,为了掩盖笔迹,用左手握笔:
阁下,出于对阁下一些友人的敬意,我愿您得到保全。
不错,她暗想,这一句不漏痕迹。
故此,请听我一言,倘若阁下珍重性命,不妨借故缺席此届国会。
这一句清清楚楚:他有性命之忧。
如果写信的是罗洛,他会说什么?大概是虔诚之语。
因为当世之邪恶引得人神共愤,必受惩罚。
这句正好有几分默示录的气息。
请勿不以为意;退居故里,安然静待此事。
暗杀的办法还要添一笔。内德猜想他们打算放火,此外她也一无所知。不妨隐晦地提一句。
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听我一言,本届国会将遭受可怕的毁灭。但他们看不到行事之人。
密谋者还会考虑什么?销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