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1566—1573年(第14/77页)

艾莉森说:“锁好,能拖延一阵子。”

威利锁好门;门口立着一口火炮,他把钥匙扔进炮管。

谁也没瞧见他们。

三人向岸边跑去。

威利把完好的那艘船推进浅水,龙骨抵在岸边,扶稳了。艾莉森第一个爬上船,回身扶玛丽上去。女王踏上船,坐了下来。

威利把船推进水里,跳了上去,奋力划桨。

艾莉森回头张望,看样子还没人发现她们不见了:城墙边没人,窗前没人张望,沙滩上也没人追来。

她们真的逃出来了?

太阳还没落山,夏日的黄昏十分漫长。微风扑面,但也是暖融融的。威利不遗余力,他生得长手长脚,又是为爱人而战。即便如此,湖面广阔,再快也让人心焦。艾莉森不时回头,一直不见有人追来。就算堡里发现女王不见了,也得先把船补好,才能追赶过来。

艾莉森这才敢确定,她们真的逃出来了。

船快靠岸了,艾莉森瞧见岸上有张陌生面孔。“该死,是什么人?”她心惊肉跳: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被逮个正着。

威廉回头一看,说道:“是阿利斯泰尔·霍伊,乔治的人。”

艾莉森的心不再怦怦乱跳了。

船划到岸边,三人跳下船,跟着阿利斯泰尔穿过小径;两侧都是房舍。艾莉森听见马匹的声音,四蹄乱踏,不耐烦地喷着鼻息。他们走出村子,踏上主路,就见到美男子乔第满面春风,周围跟着一队士兵。

马已经配好鞍鞯,只等这几个逃犯。乔治扶玛丽上马,威利则乐颠颠地握住艾莉森一只脚,助她翻身上马。

一行人骑马出了村子,朝着自由驰骋而去。

整整两周之后,艾莉森认为,玛丽将要犯下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玛丽和艾莉森躲在邓德伦南隐修院。邓德伦南地处苏格兰南岸,和英格兰之间只隔了一道索尔威湾,一度是苏格兰第一大修院。如今各间修院都改为俗用,不过恢宏的哥特教堂得以保存,陈设舒适的大片寮房也没有废弃。玛丽和艾莉森两个人坐在从前院牧奢华的房间,闷闷不乐地筹划未来。

玛丽女王的计划再次以失败收场。

玛丽和哥哥詹姆斯·斯图亚特的两队人马在格拉斯哥附近的朗赛村交战,玛丽御驾亲征,勇武过人,一心想身先士卒,被手下劝住。可惜这一仗打输了,玛丽再次败走。她一路向南逃走,穿过冷风呼啸的苍茫荒野,沿路烧毁桥梁,拖延追兵。一个凄苦的晚上,艾莉森替玛丽剪掉那头惹人喜爱的红发,借此掩饰身份。如今她只戴一顶棕色假发,毫不起眼,衬得她越发可怜。

玛丽打算去英格兰搬救兵,艾莉森不住劝阻。

“还有几千人马效忠你呢,”艾莉森故作轻松,“苏格兰天主教徒居多,只有那些新贵和商贾信奉新教。”

“虽然是夸大其词,但有几分道理。”玛丽答道。

“你可以重整旗鼓,集结更多的人马再战。”

玛丽摇头说:“朗赛一战就是我方兵马多。没有救援,这场仗看来是打不赢的。”

“那不如回法国去。你有土地,也不愁没钱花。”

“我在法国是昔日的王后。我还年轻,当不起。”

艾莉森暗想,你在苏格兰也是昔日的女王。她忍着没说。“你的法国亲戚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倘若你亲自开口,他们或许会召集兵马相助。”

“倘若我现在去法国,那今生再也不能回苏格兰了。我心里有数。”

“这么说,你心意已决……”

“就去英格兰。”

她们反反复复谈了几次,每次玛丽都是同一个结论。

玛丽接着说:“伊丽莎白虽然是新教徒,但她也认为,君主加冕时由主教傅油祝圣乃神授之君权——我九个月大的时候登上王位。她绝不会赞同詹姆斯篡权夺位之举,她自己最怕被人篡权!”

艾莉森却以为未必。伊丽莎白继位十年来,并没有谁愤而造反,不过或许身为君主,时刻担心王位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