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黎”菩萨自身难保(第3/5页)

黎又找王宠惠来诉苦,王劝黎不如就把内务总长这个位子给孙丹林,省得孙暗中捣鬼,鼓动政潮。黎元洪老毛病又发了,他表示坚决不肯让步,并且愤慨地说:“我不,看他们把我怎么样?他们把我推上台,原来是叫我来活受罪!”

其实这日子徐世昌早就受够了。黎元洪也是过来人,他可能忘了。政治权位就是如此迷人,走了进去就身不由主。黎元洪第一次做总统受的是段祺瑞、徐树铮和督军团的气;徐世昌则是受段祺瑞和张作霖、曹锟的三夹板罪;现在段系倒了,奉张也退出关外,可是黎元洪要伺候新后台老板吴佩孚,也是很不容易。

吴讨厌安福系是因为它是皖系的化身,是段祺瑞和徐树铮的东西。可是吴为什么又讨厌政学系呢?政学系是在南方成长的,依附岑春煊和桂系。黎过去和岑春煊及桂系都有过同盟关系,而现在在黎身边的谋臣策士如李根源、韩玉辰、金永炎等都是政学系中坚。旧国会中政学系且有相当大的势力,他们如今卷土重来,背后有总统支持,又有国会的天地可活动,是一支可怕的政治力量。吴从内心中不欢喜政治上有这样的势力,因此对政学系就极为不满。加上金永炎时常以黎的代表身份奔走,吴很生气,斥责金“假传圣旨”、“兴风作浪”。曾间接向黎表示,劝他“远小人”,摒斥“不良分子”。

黎想找唐绍仪组阁,更让吴不满,吴认为唐绍仪是北洋派的死对头,如果捧他出来做国务总理,对北洋派是非常不利的,所以坚决反对。

这时候,吴佩孚已撕下了不干政的假面具,有人把他和当年的张勋相比,竟是一模一样,因为在民国5年黎首次担任总统时,张勋也是猛烈地反对黎邀请唐绍仪、张耀曾入阁的。

黎这时深深感到难以应付直系这些后台老板,所以他的策士便献计主张联络奉系和皖系,以及西南六省,以共同对付直系。由于直系买在已分裂为保定和洛阳两派,所以如果能够进一步联保制洛,就足以孤立吴佩孚。

政学系这时更唱出一个高调,主张由总统站出来,和国会联成一致以与军阀作战。这是一块光明正大的牌子,总统大振乾纲,拿“反抗政府命令、拒绝湖北省长”等罪名罢免吴佩孚和萧耀南,同时接受西南五省召开联省会议的主张,联合西南打破直系独霸的局势。

黎当然不敢这么冒险,他这时的地位好像东汉末年的汉献帝,曹、吴两人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汉献帝的衣带诏只是白白牺牲了伏皇后,黎今天怎敢轻举妄动,所以他最后决定派王芝祥先到保定,请曹锟劝吴不要反对唐内阁,不要处处和黎过不去。曹对王芝祥只表示了自己不干政的立场,此外别无承诺。

曹锟是想自己登上总统宝座,所以吴给黎下不了台,他暗暗高兴,他正想利用吴给黎困扰后,黎知难而退,这样岂不是为自己创造了上台的好机会。

王芝祥在保定得不到要领,便亲自到洛阳一行,希望达成目的,可是吴见到王后,却正式提出要王宠惠组织内阁的主张。

吴佩孚不止是对王芝祥表示要王宠惠组阁,同时还有庚电(8日)致王本人云:“愿以全力为兄后盾,但须摒斥阴谋扰乱妨害统一之辈。”

王宠惠感觉到这个总理位子难做,在总统和后台老板之间难于自处,遂于11日提出辞职。

早在黎元洪未复任总统前,奔走天津请黎恢复法统的吴景濂、边守靖、张绍曾等组织了一个包办北京政府一切问题的小集团,吴景濂推荐张绍曾组织内阁,没有得到黎的同意。张绍曾是吴佩孚的儿女亲家,他当然想做国务总理,他和吴景濂与保定方面曹派的人酝酿大选,想捧曹锟出来当总统,这是吴佩孚所不赞成的。吴打算先由黎作傀儡,过渡一下,表面上说是恢复法统,以促进南北统一。吴当然有他自己的打算,这样做吴就成为中国第一人,一手可以控制整个中国局势。可是这个主张当然和保定派对立,张绍曾既然是参加保定派,吴就不肯支持张组阁。后来提名张绍曾为陆军总长还是曹锟、齐燮元,吴只是点头而已。在张绍曾来说,并不满意一个总长地位,所以新阁名单虽有他,他却没有就职。一直到王宠惠辞职后,他才于12日(王辞职的第二天)宣布就职。他以为可以因陆军总长的地位代理阁揆。吴佩孚知道这一情势,立即打电报给张说:“不可混入政潮,自陷泥沼,热中权位,为人利用,负罪国家。”因为吴这一通电报,张代理阁揆的愿望也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