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帝国崩溃(第3/5页)
这样愚蠢的残忍行径使君士坦丁六世在军队里的最后一点人心也彻底化为乌有,伊琳娜最终决定一劳永逸地除掉她倒霉的儿子。君士坦丁因为对保加利亚的大败而对军队上下加以斥责,此时此刻非常容易说服他下令惩罚那些颜面扫地的军队,方式就是在其中几千人的脸上刻上“叛徒”的字样。正如伊琳娜预料的那样,这一举动令皇帝成了全城上下唾骂的对象。如今众叛亲离的君士坦丁六世在他最强大的敌人面前彻底陷入了孤立境地。
公元797年5月,君士坦丁的儿子出生不久便告夭折,当皇帝陷入无限悲痛之中时,伊琳娜展开了行动。在皇帝从竞技场骑行回宫时,她的一部分宫殿守卫从周围的矮树丛中冲出来并试图抓住他。君士坦丁六世本想逃往码头,但很快就被抓住,押往大皇宫。正是在他26年前曾经出生的那个房间里,伊琳娜残忍地刺瞎了儿子的双目,然后杀死了他。
伊琳娜从未把自己当成君士坦丁六世真正的母亲,她始终忙于国家大事,像所有的皇室继承人一样,君士坦丁六世是在一大群育婴女佣的照料下长大的,周围还有众多皇家教师,很少有时间能够亲近他的父母双亲。然而,尽管如此,这等卑鄙的血亲相残依然令帝国上下为之震动。伊琳娜无疑违背了整个社会公认的作为母亲的伦理道德,而这样的道德是从地位最高的权贵阶级到地位最低的贩夫走卒都一致认同的。她人性中的一部分显然已经彻底丧失,虽然她的臣民没有反对她继续执政,但再也不会对她表示任何尊敬。她是罗马帝国的首位女性统治者,不是作为摄政王或皇后,而是真正的皇帝,但伊琳娜显然并没有为此高兴多久。负罪感消耗了她的精力,当阿拉伯人察觉到帝国的衰弱前来入侵时,她立刻准备了数目巨大的贡品,而这是帝国根本无力负担的。她试图为自己日益衰弱的国民鼓舞士气,乘坐着一辆金色的二轮战车,由两匹最为强壮的白色骏马拉着,在全国各地四处游行,向围观的人群抛洒金币。围观的民众拾起了金币,但他们的感情却没有那么容易笼络。因为她对撒拉逊人进贡的许诺,国库已经陷入空虚,民众对此心知肚明,将所剩无几的钱财抛洒给人民,只会为她带来变本加厉的讥讽。唯一令人感到吃惊的是,当暴动来临时,主使者并非一名心怀不满的拜占庭人,而是一名来自遥远西方的蛮族。
混乱在罗马拉开序幕,教皇利奥三世的声望正日益低落。利奥三世是农民阶级出身,因此遭到大权在握的罗马元老院成员的嫉恨,他们认为教皇职位理应归属于贵族出身的成员。他们的痛恨日益强烈,799年,元老院成员派出一群暴徒偷袭了教皇,当时教皇正在大街上行走,这些偷袭者接到命令,要挖出他的双眼,割掉他的舌头。幸亏主教出手相助,这些沉浸在偷袭行动兴奋之中的暴徒最终只是将他痛打至不省人事,而没有挖掉他的眼睛和割掉他的舌头。利奥三世仓皇逃出城,躲过了偷袭者反省到自己错误之后重新发起的追击,然后逃到法兰克国王的宫殿中,在那里逐渐平复了惊恐的心情。当他逃走之后,他的敌人试图废黜他的教皇职务,将一切罪名加到他的头上,从公开酗酒到通奸无所不有。利奥愤怒地离开了安全的藏身之地,站出来反对敌人对自己的污蔑,但显然双方已经陷入了僵局。此时应该举行公开的审判,但这件事情涉及的内幕过于复杂。谁有资格审判天主教教宗呢?
自然,只有君士坦丁堡的皇帝才具备这个资格,因为他同时也是基督教世界的世俗代表,但伊琳娜不仅因为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而犯下巨大罪孽,她的女性身份也使西方无法承认她的统治地位。利奥需要的是一位绝对拥护者,因此他将目光转向了东方,但他所中意的却是相距甚远的法兰克王国。
虽然建立国家尚且不足一个世纪,法兰克王国却已经拥有了十分辉煌的历史。法兰克王国的缔造者“铁锤”查理·马特在图尔战役中彻底阻断了穆斯林大军前进的脚步,自此伊斯兰入侵的大潮无法继续向西欧深入。他的儿子“矮子”丕平在拜占庭忙于偶像破坏运动时发兵拯救教皇,教皇对他感激不尽,因此亲自为他加冕,显示他的尊贵地位。然而,真正将帝国推向辉煌的人则是丕平杰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