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江夜话(第3/4页)
龙鹰将自己的心神硬扯回来,入目的是宽玉坚决的神情,竟然说不出话来,因感觉到宽玉英雄末路的悲壮。
宽玉目光投往滔滔流水,射出莫以名之的伤感,语调却异乎寻常的平静,缓缓道:“我随席智到中土来打天下,他是我当时最尊敬的人,也从未怀疑过他另有居心。魔门的人太厉害了,直至花简宁儿遇害,我才真的惊醒过来,知道中了奸人之计。”
稍顿续道:“过去两年我虽然目睹大江联旗下的帮会逐一解散,还以为是因金沙帮的败亡故不得不化整为零,以避风头火势,由此可见台勒虚云的手段是多么令人难以测度。但这样做对他们的好处在哪里呢?我仍然看不通,想不透。”
龙鹰不解道:“对房州令我们族人伤亡惨重的刺杀行动,宽公尚未调查清楚吗?”
宽玉叹道:“由于我们很易被认出是外族,所以一般与中土人有大量接触机会的工作和任务,交由汉人处理,特别是侦察打探的事宜,对外的情报几全被他们垄断。没有他们的配合,我们不但眼盲耳聋,且寸步难行。到花简宁儿的死亡敲响警号,我才开始这方面的部署,现今情况是大有改善,但怎能像香霸般通过旗下的青楼赌馆,深进社会的每个阶层去。在大江之南我们算是有点办法,过了大江我们已力不从心,像襄阳、房州般的遥远地域是鞭长莫及,更不要说神都了,幸好现在有轻舟补我们的不足。房州方面,轻舟有何消息?”
龙鹰道:“房州行动致败的主因,关键处系于李显集团得到一个武艺骄人、貌美如花叫妲玛的外族女子的通风报讯,现在此女已成李显妻韦氏的义妹。她因何如此清楚李显会遭行刺呢?只有一个解释,她就是台勒虚云手上一着厉害的棋子。当然!只得她仍难有大作为,故台勒虚云必然另有手段。现时我们反成了台勒虚云的大包袱,使他有去之而快的心。”
宽玉道:“那你仍到飞马牧场去吗?”
龙鹰道:“不知如何,我总隐隐感到飞马牧场是台勒虚云的整个布局里非常重要的一环,从认为我有夺得商月令的芳心的可能性后,台勒虚云便不惜冒着与宽公翻脸之险,亦要干掉轻舟。”
说到这里,整条脊骨寒惨惨的。
自己想得太不够周详了,原因在他龙鹰不自觉地将身份混淆,有些觉得是理该如此的事,实则另一个身份是全不知情,例如杨清仁的情况。
于“范轻舟”来说,绝不知道“白清仁”不但变为“杨清仁”,也不晓得他成了河间王,摇身而为李唐的宗室,还要到飞马牧场去竞逐于商月令裙下。
假如让“范轻舟”持柬赴会,与杨清仁来个面面相对,四目交投,台勒虚云的整个夺天下的大计势暴露无遗,亦变成有把柄落入“范轻舟”手上。他以前非是没就这方面想过,但却没作深思。
在这样的情况下,试问台勒虚云怎容“范轻舟”踏入牧场半步。
台勒虚云布局杀“范轻舟”,是志在必得,结果功败垂成,便知台勒虚云清楚绝不可让“范轻舟”到牧场去,打开始便是这个不杀他誓不甘休的姿态,但因顾忌宽玉,故用种种手法掩饰。杨清仁的挑战,是趁“范轻舟”仍在大江联总坛内台勒虚云最后一次尝试,只是没有得逞。龙鹰终认识到自己当时的想法多么天真,没有台勒虚云的同意,骄横如杨清仁亦不敢动他半根寒毛。
循此思路,台勒虚云是不会容许他到飞马牧场去的,到牧场的路并不好走。最头痛的是他不能缩头藏尾的潜往牧场去,那会是明着告诉台勒虚云“范轻舟”晓得他们的阴谋,而“范轻舟”该是不可能知道的。以台勒虚云的心智,加上有追“丑神医”追出个“康道升”的古怪情况,龙鹰因而身份败露的可能性太高了。
所以他一是不到牧场去,一是扮作全无戒心、光明磊落的去赴会。
想想对方的实力,已脑痛欲裂。
可以不去吗?
宽玉点头道:“我也想不透,却感到轻舟的话有道理。”
龙鹰回到他最关心的事项上,道:“如何离开中土,我心里已有点眉目,就看能否打通北上的关节。”
宽玉道:“有考虑过走青海和吐蕃的路线吗?中土北疆的关防看得很紧。”